赵浩生文章:《访古论今说西安》(下)
[1975年05月]
赵浩生文章:《访古论今说西安》(下)
从西安事变到现在快四十年了,抗战胜利,中国解放,而张汉卿先生今天依然被专横、狭隘、公报私仇的蒋介石拖着要为他陪葬,这是一个何等残酷的人间惨剧!
从三十年前我亲自听到周恩来的动人演讲,到这次旧地重游又听到向导的报告,使我发现一个使每一个爱国者感慰的事实,就是在共产党和八亿中国人民心中,张汉卿先生依然是位使人崇敬怀念的爱国英雄。倘若困居在台湾的张先生知道这个事实,他一定会感到自己的牺牲并没有白费。
今天,中国又面临着台湾省和大陆的统一问题,而阻止这个统一的,仍是四十年前对日采取不抵抗政策,今天逃到台湾,一面死抱着美国大腿,一面又扬言要与魔鬼(苏联)握手的蒋政权。
今天,在海内外,特别是在台湾省的中国人,内心也都怀着象张汉卿先生促成祖国统一的热情,我们相信,这种热情一定会发为象张汉卿当年一样的行动,促成台湾的解放,中国的统一。
当我写这篇报道时,又听到人大常委会特赦释放全部战犯的消息,以张汉卿先生因爱国有罪终身失去自由和这个释放战犯的事实相比,人们可以看到中共的宽宏、强大、自信和蒋政权的狭隘、凶恶。
从未对人宽大过的蒋介石,却不断向日本人民宣扬他战后对日“以德报怨”的政策,希望借此赢得日本人民对他的支持;但了解这段史实的日本人民都知道,蒋介石当年对在华日军的“宽大”,其目的是要争取日军向他投降、缴械,为他打共产党。这是“一石二鸟”自私自利的阴谋,绝不是“宽大、仁慈”“以德报怨”,蒋介石对付张汉卿先生的事实,才真正反映出他的心地。骊山脚下的古物新姿那天我们抖落西安事变所引起的悲欢感怀,我们开始参观新生的华清池。自大殿后到骊山脚下,是一片曲阑垂杨环绕着的宽阔荷塘,一座雕龙石舫伸进荷塘一角,倒影映在明净的水面上,这大概就是李白诗中所描写的:“沉香亭北倚阑干”的画面,想象中唐明皇御用的“九龙汤”温泉,就在这石舫之中。
“杨妃池”是在从荷塘月门进去的后花园厢房中,虽然还是我记忆中的老地方,但其中的卧榻、温泉、一切装饰情调完全是盛唐时代和李白诗情的复活。
这两处凭想象重建的历史故地只是供人欣赏怀古。代表新华清池的,是在荷塘另一边蒋介石当年用作指挥部的“五间厅”左右。这里,满山遍野栽满了石榴、柿子和夹竹桃,在这繁花绿荫的骊山脚下,是一排排新建的温泉浴室,我们看到很多前来洗温泉的工、农、兵群众。浴后走出来的人,一个个更是英姿飒爽、红光满面,他们的欢笑声,充满整个华清宫。他们,不是“白头宫女”,而是人民中国的主人,在欢游华清池,“谈笑说玄宗”。
我们那天也洗了一个温泉浴,一团欢快满身清爽的向华清宫告别。
第二天参观西安博物馆,引起我更多的感慨。这里所展出的,大都是解放后当地出土的文物,时代是自先秦至隋唐。物品的名贵自不必说,给人印象更深的,是其完整性及陈列方法,每一套,每一件,都完整无缺,有根有据,其时代背景,社会情况,发掘经过,都说明得清清楚楚。
在外国二十多年,我不知道看过多少来路不正的中国古物。半瓶醋的外国专家不但对其历史价值说不出个所以然,其来源更是不可告人。作为一个中国人,每次看到这些流落到外国的国宝,都感到满腔羞愤。西安博物馆的展览,不但洗清了我郁结在心头二十多年的羞愤感情,更使我清楚的认识到,正象埋藏在中国土地中斩不尽杀不绝的革命生机一样,埋藏在中国土地中的文化宝藏,也是毁不尽、盗不完的。中国人不会忘记帝国主义武装侵略的血债,也不会忘记这些文化侵略的旧账。西安博物馆和今天在国外各地举行的中国文物展览,正是告诉汉奸与外贼:任意盗毁中国文物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西北大学师生一席话西安之行的另一收获是和西北大学文、史、哲各系师生讨论批林批孔。那天我们耶鲁访华团集体参观西大,小组讨论时,我曾单独和这三系的朋友举行座谈。
我们在半坡博物馆、西安博物馆参观时,已见到好几位出色的西大历史考古系毕业生,在那天的座谈中,更看到由于西安的特殊环境,使他们在批林批孔运动中的表现也十分突出。
(中略——本刊注)
座谈一直进行到午饭之后,耶鲁访华团的其他同事早已结束访问先走了。幸亏那天因为大雨到延安的飞机延迟起飞,要不然我可能因此掉了队。
在候机期间,我们又去登大雁塔,在塔顶极目四望,整个西安方圆几十里尽在眼底。远看四周的峰峦丘陵,都是十一代帝王将相的墓冢;近看田亩、工厂、棋盘交错的十里长街和点缀着古城楼的大片新建筑,都是解放后二十几年的成绩。访古论今说西安,旧的令人感慨,新的令人骄傲。(下)
原载《参考消息》,出版日期:1975.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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