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报刊登马克斯韦尔访问珍宝岛的文章:《中国—而不是俄国─怎样赢得珍宝岛之战》(待续)
[1973年09月]
英报刊登马克斯韦尔访问珍宝岛的文章:《中国—而不是俄国─怎样赢得珍宝岛之战》(待续)
【本刊讯】英国《星期日泰晤士报》九月二十三日刊登一篇文章,题为《中国——而不是俄国——是怎样赢得珍宝岛之战的》,全文如下:原编者按:上周自蒙古来的报道说,世界上两个共产主义大国俄国和中国之间的边界再度出现紧张局势。战斗实际上是一九六九年在乌苏里江上爆发的,但传到外部世界的只是一些混乱的报道。研究边界争议问题的专家内维尔·马克斯韦尔是第一个访问了出事地点的西方人,他从参加过战斗的中国人那里获得了详细情况的讲述。他同最先感觉到苏联好战威胁的渔民们和中国军队都谈了话。下面是他的报道。
从乌苏里江宽阔的河流上看过去,在最初的一瞥中,珍宝岛不象一个岛。这儿的河流宽四百码左右。乘着一艘中国巡逻艇从上游接近珍宝岛的时候,起初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把这个岛屿同浅滩和沼泽地区别开来,岛上有少数几棵树木,看起来芳草萋萋,但未经过管理。珍宝岛位于河流的一个拐弯处,由于河流冲击着河岸,一道河湾便延伸开来,并与主航道相连结,这样便形成了一个岛——一个战斗场地。
莫斯科认为这个岛是苏联领土,不可侵犯。俄国人曾宣称,四年前,他们上次在这里进行战斗的时候,他们把中国人赶回到了他们的河岸上。从那时起,几乎普遍认为俄国的军队在控制着这个岛。但当我们的巡逻艇拐进河湾并向珍宝岛的堤岸开去的时候,迎接我上岸的是那些穿着人民解放军绿军装的中国边防战士。
来到岛上以后,很难理解,为什么有人要对这只有一英里多长、三分之一英里宽的一小块土地属于谁的问题要去计较一番。当河水上涨的时候,这个岛的相当大的一部分被水淹没。甚至在盛夏的时候——那时我正在那儿——这个岛的大部分便成一片沼泽。由于岛上的昆虫很凶毒,从正午往后,守卫这个岛的小支边防军便戴上防蜂罩。
但在一九六九年,珍宝岛成了俄国和中国巨大的冲突中交战的地点,因此,在这个小岛和它周围的冰地上发生的两起小规模的、激烈的战斗远远不只是两起冲突,而是一个国家的决心的检验。从历史的角度来看,这种冲突仍将可能看来是可怕的中苏战争的初期交锋。
对一个在东部边界中国一方旅行的人来说,苏联的军事力量是表现得很明显的。在那些中国人拥有的只不过是一些没有武装戒备的小汽艇的河流上,俄国人巡逻用的是漂亮的炮艇,这种炮艇的首尾装有大炮,船的中部装有火箭发射台;直升飞机在苏联河岸上往往是木头的了望台和边防军总部之间往返联系。在漫长的冬天,当河流坚冰封冻的时候,装甲车和载有武装人员的车辆便担负起了巡逻的任务。可以完全看到坦克的活动
在东北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和对面的遥远北方的满洲里附近的几段陆地边境上,俄国的装甲部队明显可见。根据中国边防部队的日记簿和北京提出的外交抗议,我所看到的零星的坦克(有的在老远的地方掘壕据守,有的在草地上慢悠悠驶过),经常由他们的部队中的其余的坦克参加进来,此外还在中国人可以清楚看得见的地方举行营级,或者是至团级的装甲演习。
自从柯西金一周恩来在一九六九年举行的最高级会议安排停火以来,在东部边境上没有发生过射击事件,但是局势并不是平静的。双方警惕地进行巡逻,密切地注意着对方。在各条大河上偶而有民用船只往来,充其量这种往来是适当的,但是没有象人们记忆犹新的战后年代和五十年代初期的那种友好的挥手和欢呼。
从中国方面看来,这些边界是历史上遗留下来的边界。在上个世纪中期,在英国用鸦片战争踢开了中华帝国的大门并使它显得奄奄一息和毫无防备之后,俄国人重新发动了一个声势浩大的扩张主义运动,这个运动把他们引进了亚洲,现在又转向南部了。
他们割据了西面的阿穆尔河(黑龙江)和乌苏里江以及东面的大海之间的全部领土,并且使得直到那时还是作为中国内河的河流变成了新的边界。中国默认了这种领土的割据,并用条约使之合法化。北京现在称这种条约是“不平等”的(那就是说强加的),只有苏联历史学家反对这种说法。但是中国人是遵守条约的,他们抱怨说,事实上,正是俄国人在实践中试图躲避或歪曲边界条约的条款。
当我在七月份乘中国汽艇前往珍宝岛的时候,汽艇直向河的中间驶过去。驾驶汽艇的年轻的人民解放军战士然后沿着河的中间向岛屿南端驶去。他的航线是遵循河流当中的主航道。中国人认为,这条主航道沿着它的最深的部分构成两个邻国之间的实际分界线。一八六○年的北京条约只规定阿穆尔河和乌苏里江构成边界。中国人从这一点出发争辩说,按照国际法,河流主航道中心线构成明确的分界线,两国都享有在河上的平等权利。
主航道中心线原则还决定了对河中诸岛的所有权问题(沿着主航道中心线来决定),毫无疑问,这样,就会使珍宝岛和我在边界河流中看到的其他有争议岛屿归属中国:主航道就是河中间最宽的一条河道,从珍宝岛到苏联河岸为四百码;而从珍宝岛到中国河岸只有一百码,这条航道里几乎没有或根本没有水流。
但是苏联否认主航道中心线原则适用于这些河流。据莫斯科说,一八六一年,该条约附有的一张地图把实际分界线划在河水碰到中国河岸的地方,这样苏联就有权独占整个河流了。不受挑动
直到一九六七年为止,俄国人不曾企图行使他们声称根据该项条约——或者根据该项条约所附的一张从未公布过的地图——所应有的权利。一九六七年夏季,他们开始试图迫使中国人退到河对岸。
我花了几小时的时间同乌苏里江和阿穆尔河一带的中国渔民和边防战士谈了话。从这些谈话中听到了前后一致地、有条理地描述苏联不断加紧施加压力的情形:开始是劝说,进而是推撞,然后是拳打脚踢,再后用棍棒打,最后杀人。一九六八年初的冬季,俄国人在珍宝岛下游几英里远的冰上开着装甲车冲压渔民,压死四人。
北京给这两条河沿岸的人员的命令是,避免使用暴力,不受挑动。但是,在一九六八年冬天,俄国人开始袭击在河上巡逻的中国边防战士,企图不让他们接近这些岛屿。
现任珍宝岛地区边防部队副指挥员的孙玉国谈到一九六九年二月他指挥的一次巡逻,当时他是当地边防站长。他巡逻时,带了约三十个人,从冰上走向珍宝岛,一辆俄国吉普车拦住他们,一个军官要他们回到中国岸边。孙玉国说,“我们试图同他们讲理。他们越过了主航道,我们要他们离开我们的领土”。于是,俄国人开来了几辆卡车的援兵,用枪托、棍棒打中国人,放警犬咬他们,把他们从河中的冰上赶走。象靶子一样竖起来
中国人向珍宝岛退却,俄国紧追,并且狠狠地殴打中国人,而有些俄国人则进入发射阵地,以防中国人开枪还击。(据中国人说,他们的边防部队当时是——并且现在仍然是——奉命不得开枪,除非对方先开枪他们才开枪自卫;即使在那种情况下,他们也不发动反攻,除非对方蓄意开枪造成伤亡。)
那时,所有中国人都被打伤了,其中九人失去知觉,或者手足被打断而成了残废,他们大部分武器被抢走了。孙下令退到中国河岸,有九名无法行动的人只好留在该岛上。俄国人就把他们埋在雪里,或者把他们象靶子一样地靠着树上。孙玉国说,“他们非常残忍”。过了一会儿,俄国人让两个中国人回去收容这些伤员。“有些人不得不爬着回来”,俄国人叫他们走的时候,还警告说,如果他们试图再次巡逻珍宝岛的话,就要向他们开火。
在这之后,孙的避免冲突的命令没有变,他命令他的边防战士跟俄国人“保持一定的距离”。换句话说,当人数上大大占优势的俄国军队逼近时,就以必要的速度退却。
(待续)
原载《参考消息》,出版日期:1973.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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