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众社女记者《托马斯来华采访札记和回忆片断》

合众社女记者《托马斯来华采访札记和回忆片断》 [1972年03月]

　　合众社女记者《托马斯来华采访札记和回忆片断》
　　
　　【合众国际社北京二月二十七日电】（记者：海伦·托马斯）（原编者按：以下是随同尼克松总统访问的合众国际社三名记者之一海伦·托马斯在中国时每天的印象。）
　　
　　二月二十一日——兴高采烈地抵北京，心情就象一位探险家在月球上着陆似的，想起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第一个印象：我是在宽广的机场上，极端的安静寂寞，在场的只有来迎接的官方代表团，人民在哪儿呢？第一次看到了——也是将在整个访问期间看到的——六十英尺高的标语牌，红底白字，用很大的中国字写着毛泽东的语录。
　　
　　他们的生活组织化，看上去是一个模样。男人和女人都穿着深蓝色的大衣或外套。缺少色彩。必须有通行证件。控制是全面的，但表面上看起来保安工作是松的。
　　
　　二月二十二日——毛会见了尼克松总统。
　　
　　人们在微笑。对闯进来的美国人开始显露出较多的好奇心。我也开始观察这个灰色的极权主义的表面以外的事物，看到穿着灰色和蓝色上衣和长裤的妇女。她们的神态严肃。她们是有目的地行动的，好象任何打扮都是犯罪。她们不用化妆品。姑娘们象挤奶女郎一样脸色红红的。她们皮肤润滑，一点也不显老。已婚妇女不戴结婚戒指，也不
　　
　　拿小皮包。她们梳同样发式，短短的，乌黑的头发都剪得一样长短。有时也看到大胆的妇女留着刘海。
　　
　　二月二十三日——中国的菜肴是了不起的。白宫的记者团尽管工作很忙，但是哪一顿饭都没有放过。每顿总是有许多道菜，源源不断地送来。每一种菜都是艺术作品。每道菜都是新奇的。要分析这些菜的成分是不可能的。
　　
　　饭后点心是各种糕饼、鲜甜的杏仁奶油汤和各种水果。除了菜肴外，还有红色的甜酒和烈性的茅台酒。在宴会上多次敬酒，小小的酒杯始终没有空过。
　　
　　二月二十四日——孩子们很动人。显而易见，儿童是受爱护的。还没有看到过瘦弱的孩子。即使在北京儿童医院里的孩子也是胖乎乎的、脸蛋红红的和欢乐的，当外国人突然进去时，他们并不胆怯，他们乐于为尼克松夫人表演。
　　
　　孩子们唱的所有的歌都表示他们“热爱”毛主席。甚至他们跳的舞也是表示忠于这位七十八岁的共产党领导人。孩子们都有机灵的黑眼睛，许多孩子在天冷外出时戴口罩，挡住鼻子和嘴，那是母亲们为了防止传染病菌而给他们戴的。
　　
　　二月二十五日——显然，在共产党统治下，也就是他们所说的“自从解放以来”，妇女的地位比封建主义时代高了。她们上学的人多了，在办公室和田野都有妇女从事工作。
　　
　　参观了料器厂，那里百分之六十的工人是妇女。在北京儿童医院，百分之八十五的医生是妇女。
　　
　　二月二十六日——文化要有寓意。“为艺术而艺术”是不对的。毛是不同意的。一切艺术、音乐、文学、戏剧和芭蕾舞创作都必须对工人有教育意义，鼓励他们为祖国争取更大的光荣。某些戏剧对封建地主充满了仇恨。但是中国的古老的文艺形式很多保留了下来，画卷（有一些没有毛的画像）、玉石雕刻、瓷器和景泰蓝。
　　
　　二月二十七日——虽然在许多世纪里在中国人生活中居主导地位的对祖先的礼拜现在已没有了，但是家庭生活是亲密的。人民中间有一种自豪感，对自己信仰的教理深信不疑。
　　
　　父母热爱自己的孩子，但是过去那种强制性的要求没有了。国家代替了父母的这种位置。
　　
　　【合众国际社华盛顿二月二十九日电】（海伦·托马斯）一位采访白宫新闻的记者随同总统到中国访问的笔记和回忆片断：
　　
　　美国广播公司的电视片执行制片人阿尔特·韦斯顿上周在北京一条胡同里正在拍摄几个场景的时候，一位俄国外交官走过来。
　　
　　他对韦斯顿说：“如果你或者你的同事想打电话给我们约请吃饭或者交谈的话”，（然后停顿一会儿）“或者要求避难的话，我们将会愉快地接你的电话。”
　　
　　从任何记者，摄影记者或者广播播员的观点来看，中国是一个梦境。一切都是新的。
　　
　　一些记者得出结论说，在中国什么东西也丢不了。一位记者把一套内衣扔进垃圾桶，想为他仅有的一个手提箱腾出点地方装别的东西和在中国购买的物品。但是几小时之后，这套内衣洗得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又给送到他的房间里。另一位记者把半瓶补药水留在他的房间里，后来有人把这瓶药水给他送来了。在中国一个城市的大街上走，不会遭到抢劫，也不会有人讨钱。没有乞丐。每一个人看来都吃得很好。
　　
　　但是有一种机械的组织纪律，有自由思想的人几乎忍受不了。
　　
　　帕特·尼克松在离开北京之前逛商店，给女儿特里西亚买金丝锦缎。
　　
　　尼克松一行的成员事先得到关照，知道北京天气很冷。因此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沃尔特·克朗凯特带了一双一双电热袜子。但是他很快发现穿着这种袜子还不如让脚趾受冻舒服。
　　
　　原载《参考消息》，出版日期:1972.0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