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时代》周刊文章:《中国:引起刺疼的胜利》
[1971年11月]
美《时代》周刊文章:《中国:引起刺疼的胜利》
说美在阻挠恢复中国合法席位问题上干得很拙劣。担心我把联合国作为“特别牌记的小国外交场所”,成为对美国非常麻烦的地方。幻想随着“需要处理实际问题,可能使中国的教条主义告终”
【本刊讯】美国《时代》周刊八日一期刊登一篇文章,题为《中国:引起刺疼的胜利》。摘要如下:
华盛顿(在联合国)干得很拙劣,它泄漏消息说,国务卿罗杰斯在私下一直警告代表们说,如果关于中国的表决遭到失败的话,就可能危及华盛顿每年向联合国提供的两亿美元的款项。施加压力的活动是在联合国以及其他每个议事机构进行的活动的一部分,但是被认为是巧妙地进行的。
但是随着压力的增强,一些代表团开始蠕动。阿根廷在六天内变了三次,最后终于决定支持美国。在加纳政府打电报给它的亲北京的外交部长奥弗里—阿塔要他抛弃阿尔巴尼亚人和“跟美国人走”时,他正呆在纽约。这位意见遭到否定的部长登上一架喷气飞机,直接回阿克拉申诉他的立场,但是,毫无结果。其他代表则干脆不表态。在魁伟的肯尼亚大使奥德罗·乔维同布什在大会大厅外面的印度尼西亚休息室进行面对面的会谈以后,一位记者问他将如何投票。他的回答是,肯尼亚过去一向投阿尔巴尼亚人的票。但是他笑了笑说:“你们仍然不知道我们这次将如何投票。”(他后来再次投了阿尔巴尼亚人的票。)
正如后来事实所证明的那样,许多事情是美国战略家所不知道的。在代表们在周末休会回来以便开始参加大会第二周的辩论以后,情况清楚表明美国的立场有问题。人们本来认为第一个发言的人——突尼斯的拉希德,德里斯——准会支持美国,因为突尼斯从美国援助中得到的好处比非洲其他任何国家都多。但是德里斯没有宣布支持美国的立场,而是提出了一项要求使北京获得席位、并且使台北只作为台湾的政府也获得席位的新的提案。在大会的左边,阿尔巴尼亚人仔细地听着。如果象突尼斯那样坚定的国家都改变主意的话,其他许多代表团无疑也会发生动摇。
到下午四时半,美国立场的削弱变得十分明显。当发言的人用单调的语调在绿色大理石讲台上讲话时,美国(代表)的助手们离开座位,在整个大会会议厅走动,并且开始把拿不定主意的代表叫到角落里或者叫到会议大厅外边的休息室去。
美国本来预料大会主席马利克会宣布会议休会,美国代表们将会再有一天时间来设法修补他们的地位。但是这个期望在下午六时落了空,当时沙特阿拉伯的动作迅速的贾米勒·巴鲁迪登上讲台,提出了他自己的休会动议。投美国的票的巴鲁迪很可能是设法帮美国的忙。但是他的动议需要进行表决(如果马利克干脆敲小槌决定休会,这种情况就不会发生)。机灵的亲北京的力量看中了使会议继续进行下去的机会,因此在美国来不及进行休整的情况下就逼着就重要问题提案进行表决。他们反对巴鲁迪的动议,要求把这项表决列入记录。当记票牌上出现了五十三票赞成休会、五十六票反对休会、十九票弃权的表决结果时,会场一片寂静。记票牌上的数字表明,美国不可能得到多数。布什事后哀叹说:“巴鲁迪是一枚没有制导系统的导弹。一旦他开始干起他的事来,我们就来不及进行组织工作了。”
三小时以后,重要问题提案就被以五十九票对五十五票(十五票弃权)的有决定意义的多数否决了。在这种情况下,就无法阻止通过阿尔巴尼亚提案——或者阻止驱逐国民党人了。
亲北京的代表们非常得意。伊拉克大使塔列布,谢比卜在讲台上盯着布什,用嘲笑的口吻说,如果美国还想给蒋介石保留一个席位的话,“非常欢迎把他带来,让他坐在美国代表团的位子上。”这时国民党的外交部长周书楷站起来,走上讲台,宣布他将“不再参加会议的讨论”。接着他领着他的五人代表团走出了会议大厅,这是一个富于戏剧性的场面,一位英国代表后来用“非常讨厌”来形容那个场面。
这时布什不再去管原先向美国方面承担了义务的代表团了。当他厌倦地登上讲台提出最后一些程序性提案时,会场响起一片嘘声。他说:“当时那里的气氛很坏,这是一种格斗的气氛,一种对美国遭到挫折感到松一口气的情绪。”当表决阿尔巴尼亚提案时,发出了“同意!”“同意!”的喊声,一个接一个的代表按了电钮,使他们的国名旁边的表示同意的绿灯亮起来,华盛顿在北大西洋公约组织中的十四个伙伴有的投赞成阿尔巴尼亚提案的票,有的投弃权票。表决结果是:七十六票赞成,只有三十五票反对,十七票弃权。
美国代表团对一些起重要作用的背叛非常不满。塞浦路斯和卡塔尔曾经对美国承担了“义务”,但是当进行这次重大的表决时,它们弃权。安曼的代表显然是在最后一分钟受到他的政府的指示,溜出了会议大厅,老半天不来,吃饭去了。布什怒气冲冲地说:“他们渐渐地消失得无影灭踪。”“他们显得很有勇气地看着你,他们告诉你他们将支持你。但是他们并不支持。”但是,没有一个人把美国战略的失败归咎于波斯湾的几个酋长国的小缺点。北京坚持说,在国民党留在联合国中的时候,它决不进来,它这番话起了很大作用。但是致命的打击可能还是白宫作出的。一旦尼克松宣布他计划去紧禁城旅行时,美国的盟国会支持美国对毛的老敌人蒋介石作出的过时的保证、而损害它们自己同北京和解的机会,这几乎是难以想象的。后来,当大辩论进行的时候,基辛格却在北京。正如法国大使莫里泽上周在联合国所说的:“为了使双重代表权的计划得到成功,本来最好避免采取双重外交手法。”
问题是不是华盛顿没有进行足够的努力呢?根据受到压力的代表们发出的强烈的——而且一点没有伪善的——号叫中判断,看来情况并非如此。但是美国不准备为了取胜而花掉它的全部政治资本。尼克松没有参加联合国方面的活动,这更加使人相信,虽然美国力争保住台湾,但是没有用它拥有的全部力量来力争。
当然,人们怀疑,美国适可而止是因为尼克松不希望冒使华盛顿—北京的和解或者他将进行的访问遭到损失的风险,现在人们预料这次访问将在新年过后不久进行。
中国人几乎肯定会使联合国得到新的活力,虽然并不是人人都会对这种变化表示欢迎的。预料他们会充分利用联合国以证明——正如周恩来一再说的——“一、两个超级大国能够把它们的意志强加于全世界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中国的参加将使大会中的国家结成新的关系。北京遵循毛泽东的“团结多数,反对少数”的老的原则,将会设法结合它自己在联合国中的集团。一个老资格的联合国人士猜测,中国人在开头将采取这样的姿态:它是“一个贫穷的大国,乐于同穷国家在一起”。如果他们能够使他们的做法保持足够长久的话,中国人能够引起真正的麻烦,从而导致对南非的白人少数政权的反殖民主义运动,或者同古巴人一起促进波多黎各的独立。
北京并不把联合国看作是一个学校,而把它看作是从事它的特别牌记的小国外交的场所。在中国参加的情况下,已经有许多小国和不成为国家的会员国参加的联合国可能成为一个对美国非常麻烦的地方。
可以设想,一个感到恼怒的美国政府有一天会禁不住要退出联合国并且同联合国一刀两断。
但是这种做法将是目光短浅的。随着中国在国际事务中较前活跃,而且需要处理实际问题,它不再能光是做做姿态和在北京电台上发表刺耳的意识形态声明了。它将必须作出决定和采取行动,而且这样常常意味着进行妥协。从长远来看,为了追求可以达到的目标而奉行的现实政策,可能使中国的教条主义告终。但是,正如密执安大学研究中国问题的亚历山大·埃克斯坦指出的:“我们仍然远没有摆脱同中国的麻烦。”换句话说,来自北京的人一定会在曼哈顿的由玻璃和钢建成的像肥皂箱那样的联合国大厦里引起一些引人注目的事件。
原载《参考消息》,出版日期:1971.1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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