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新中国十五年（一）

我在新中国十五年（一） [1970年02月]

　　我在新中国十五年（一）
　　
　　作者:（英国）洪若诗
　　
　　【本刊讯】香港《大公报》一月一日起以《我在新中国十五年》为题连载英国外科医生洪若诗（Ｊ．Ｓ．Ｈｏｒｎ）最近出版的一本回忆录，（原书名《要扫除一切害人虫——一个英国外科医生在人民中国》）本刊今日起摘要连载。前言
　　
　　我在一九三○年代作医学学生的时候，课程截然分成两个部分。前三年，我们学生物化学、解剖学和生理学。其后三年，我们巡视病房，观摩临床治疗。现在回想起来，这种将理论和实际分离的情况，十分不好，因为第二部分的课程看来与第一部分很少有什么联系。
　　
　　我在医科读书时期，读得还不错，得到了不少种奖状和奖章，很能装点门面。父亲经常失业，我因此经济拮据，在那些年月里，奖学金空额很少，数目也无多。只要有机会，我总是尽量自己挣钱，有时教书，有时做体力劳动工作，可是到处都有人失业，很难找到临时工作。
　　
　　我那时不能同病人亲自接触，有些失望；可是我知道，将来总会接触到，到了那时，逐渐积累起来的知识就有用了。
　　
　　我特别喜欢解剖学，因为人体组织非常精妙，解剖不仅能使人看到从进化而来的现阶段情况，还可以使人看到在进化的长期过程中，人体出现了什么样的适应和修正。有许多组织在人类进化中已经没有用途，却还继续存在，而且有了新的适应，以便它们担任新的任务。
　　
　　我们解剖的死尸大都来自工厂，满身是苦难与贫困生活的烙印。
　　
　　由于受到父亲和工人阶级的斗争的影响，我参加了学校的政治生活，逐渐向左转变，加入了社会主义医学协会。刚刚上台的希特勒，把德国拖入倒行逆施的深渊中，著名的英国发生学家海尔丹，根据他的过人的智慧和严正的个性，在学校的广场上发出洪钟般的警告：要警惕法西斯主义在德国和在英国的兴起。莫斯莱（译注一）的黑衫党，同他们的纳粹典范同样的妄自尊大和野蛮，在伦敦大街上大摇大摆，而且煽动种族仇恨的火焰。失业的人数不断增加；贫穷、饥饿和不安影响着千千万万人的生活。
　　
　　有人使用了很大的气力，来决定什么是低薪工人的最低生活水平。英国医学协会指定了一个专家委员会，来判断英国人民的营养情况；它虽然把标准定得比官方为苏格兰监狱规定的标准还略低一些，但结论还是全国人民中有百分之二十人的生活，仅及或还不及这个水平。英国卫生部拒绝接受英国医学协会这一统计，其最大的理由是认为协会把标准定得太高！
　　
　　由于对于这些情况感到异常愤慨，并且希望了解、甚至也许会影响某些事件，我们一些人在大学组织了社会主义协会——在今天，这已经是很平常的事；但在当时，在我自己的学校里，这是前所未有的造反行动。一名青年的经济学讲师盖茨克尔（译注二）参加了协会。我们组织了一次集会，在我看来，本来并没有什么问题，可是协会后来就被校长取缔了。协会竟然被认为危险而遭到取缔，我们大部分人都觉得颇有光彩，于是在学校对街的酒馆中继续开会，公开藐视当局。但休·贾兹盖尔离开我们，从此没有回头。
　　
　　（一）
　　
　　（译注）一、莫斯莱是英国法西斯头目。二、盖茨克尔后来是英国工党领袖。
　　
　　原载《参考消息》，出版日期:1970.0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