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史
美国西部牧区妇女在拓荒时期的重要贡献
周钢

【专题名称】世界史
【专 题 号】K5
【复印期号】2008年08期
【原文出处】《史学月刊》(开封)2008年5期第98~107页
【作者简介】周钢,首都师范大学历史系教授。(北京 100048)
【内容提要】美国内战以后,一个疆域相当于半个欧洲的“牧牛王国”在其西部的大平原上兴起。它是美国西部拓荒时期三大行业性开发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当时最赚钱的行业之一。牧业边疆成了史家研究的“热门”课题。牛仔和牧场主备受关注。妇女是牧区社会的重要成员,但对她们的研究较少。然而,牧区妇女对“牧牛王国”的兴起和牧区社会的进步作出了独特的贡献。
【关 键 词】美国西部/拓荒时期/牧区妇女


    [中图分类号]K712.4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583-0214(2008)05-0098-10
    内战后在美国西部迅速兴起的“牧牛王国”,因其最具边疆特色而成为史家研究的一个“热门课题”。但由于牧区是男人的世界,妇女很少,因此在大量关于“牧牛王国”的著作中,极少有对妇女的研究。其实,妇女是牧区社会的重要成员之一,她们对“牧牛王国”的发展作出了独特的贡献。本文试对美国西部牧区的妇女问题作些初步论析。
    一 艰辛经营的女牧场主
    美国西部牧区的牧场主多为男性,但也有少数女牧场主,她们同样为牧牛王国的兴起作出了重要贡献,但却要付出比男牧场主更多的艰辛。利齐·约翰逊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女牧场主。她的全名是伊丽莎白·E.约翰逊。1843年,约翰逊出生于密苏里州。1852年其父在得克萨斯州海斯县创建约翰逊学院,不久,她也搬到了那里。约翰逊学院是科罗拉多河以西第一所高级学校。她从16岁开始在学校教书,还靠为《弗兰克·斯莱利杂志》写小说增加收入。她边攒钱边投资。一次,约翰逊从芝加哥的埃文思、斯奈德和贝韦尔牧牛公司买了价值2 500美元的股票。3年后,她把股票卖掉后获得2万美元。1871年6月,约翰逊投资牧牛业,在特拉维斯县印记簿上登记注册。此后,她对牧牛业投入的资本和精力也越来越大。1879年当她36岁时,嫁给了一个带着几个孩子的鳏夫赫齐卡亚·G.威廉斯。婚后,利齐·约翰逊继续在奥斯汀教书,为杂志写文章,并投资于牧牛业。约翰逊与丈夫签订了一份协议,他同意将她所有的财产留在她的名下,故利齐仍保持着对财产的控制权。她在1879年开始了赶牛生涯。约翰逊与丈夫至少两次沿着奇泽姆小道把牛群赶到了堪萨斯。她是西部牧区第一位自己长途驱赶牛群的妇女。在此后的几年中,她和丈夫走完赶牛小道后便呆在圣路易斯度过秋冬两季。在那里,约翰逊靠为其他牧场主管理账簿取得额外收入。1881年,她丈夫开始了自己的牛贸易,但他是个穷商人且喜欢饮酒,约翰逊不得不帮助他解决财政危机。她的丈夫死于1914年。约翰逊在81岁辞世时,包括在奥斯汀的大地产在内,她所有的财产超过20万美元。[1](P261)约翰逊始终主导着牧场的经营。她不仅管理牧场,而且还亲自长途驱赶牛群到牛镇出售。在约翰逊的牧牛业经营中,她的丈夫仅仅是个帮手而已。
    那些因失去丈夫而独立经营的女牧场主与约翰逊相比更为艰难。例如,科罗拉多贝德兰茨地区的马多克斯夫人,她原先嫁给了一个野牛猎手,当她发现丈夫的恶劣本性后离开了他,而独自经营着马多克斯牧场。她有一套鹿皮装,是神枪手,也是好厨娘,靠打猎、缝补和经营路边牧场为生。[2](p92)与马多克斯夫人在同一个地区的玛格丽特则是在丈夫被人杀害后挑起了经营牧场的重担的。玛格丽特的丈夫劳埃德·罗伯茨受雇于宾夕法尼亚州米德维尔的伊顿兄弟,为他们经营在科罗拉多的牧场。无畏的天性使玛格丽特在丈夫外出为雇主做生意时能独自照顾5个小女孩和自家的小牧场。一次,丈夫外出后再也没返回,后来得知他在怀俄明的夏延被暴徒杀害。坚强的玛格丽特便独自挑起了经营牧场和抚养、教育5个孩子的重担。[3](p456)
    女牧场主的情况是各不相同的。有的在婚前就是独自经营牧牛业的女强人,婚后,由于丈夫缺乏经营才干,她仍是经济独立的牧场主;有的嫁给了坏人,在与丈夫分手后只能独自经营;有的是丈夫被匪徒杀害,她不得不挑起经营牧场和抚养子女两副重担。在拓荒时期的美国西部牧区,男人要想立足创业也须有巨大的勇气。作为妇女,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经营牧场,要比男子经历更多的困难和艰辛。丽塔·希尔和贾纳洛·希尔母女俩人经营一个牧场,该牧场没有一个男人。一些男人断言这母女俩不能管好牧场,但她们却经营得很好。丽塔·希尔说:“有时在牧场主中需要一位女牧场主,以向他们展示妇女更人性化的经营方式。”[4](p154)她们实际表达的是女牧场主对她们饲养的小牛给予母亲般的关爱,是有别于男牧场主的、一种与家畜和谐相处的经营观念和方式。我们在研究美国西部牧区的发展史时,不能忽视女牧场主的重要作用和独特的经营方式。
    二 贡献突出的贤内助
    不仅女牧场主对“牧牛王国”的兴起发挥了重要的促进作用,而且牧场主的妻子作的贡献也是多方面的。
    第一,不论原先的家庭社会背景和经历如何,作为牧场主的妻子,她们都是非常称职的家庭主妇。
    首先,她们是早期牧场的厨娘。大多数得克萨斯牧场主有早起的习惯,他们的妻子起得更早。她们在丈夫穿衣的同时,准备好一大壶咖啡,然后去做早饭。如果某一天牧场主和牛仔一起出行或骑马到镇上做生意,饭做得更早些。妻子将做好的火腿(或香肠、或牛排)、煮鸡蛋、新烤制的软饼或玉米面包等放在厨房的一张大桌上,再摆上铁刀叉和沉重的铁石盘子、杯子和茶碟等。牧场主、工头和牛仔们都进牧屋就座,一起用早餐。直到19世纪80年代早期,在大牧场中才由厨师取代牧场主的妻子为牛仔做饭。[1](p260~261)在早期的牧场里,牧场主的妻子都是兼职的厨娘。
    其次,牧场主的妻子要日复一日地干着家中的各种杂活,如洗衣、熨衣和清扫等。春夏两季,她们还得照料花园。在得克萨斯潘汉德尔地区开发的早期岁月中,妇女只是做千篇一律的家务劳动。即使大牧场主的妻子也与小牧场主的妻子一样,都在忍受相同的艰辛。她们用仅有的一个盆、一把熨斗洗熨全家的衣服。因为没有晾衣绳,只好在草地上晾衣服。有些妇女到牧场来以前从来没有洗过衣服,但成了牧场主的妻子后,洗衣服就是她份内的活。在水井和风车还没有出现在大平原之前,缺水给她们洗衣造成了很大困难。洗过的衣服上都留下微黑的色泽。尽管一夜之间牧屋里的地、墙、房顶、草垫、自制的床垫和家具及一些盘子上都落满灰尘,但她们也要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这些都使早期的牧场生活与艰苦和不方便联系在一起。[5](p83~84)查尔斯·古德奈特是潘汉德尔地区最先富起来的大牧场主,但他的妻子曾一直忙个不停地缝补牛仔们的衣服,照料那个被她称之为家的小屋。[6](p15)牧场主康德拉·科尔斯的德国妻子奥古斯塔·克鲁泽是从小在城市长大的女孩,刚到美国西部牧区时觉得环境十分可怕,然而,作为一个德国妇女,她以履行妻子的职责而骄傲,她不仅做了牧场的厨娘,而且承担了所有家务活。大牧场主理查德·金的妻子亨利埃特·张伯伦直到1935年以72岁的高龄去世之前,一直在金的牧场上料理家务、负责餐桌和日常的生活。[2](p96)
    再次,她们在艰苦的生活环境中为牧场主生儿育女,抚养后代。怀俄明的大牧场主格兰维尔·斯图尔特的印第安妻子埃伦为丈夫生了9个孩子。她不仅养育自己的子女,而且在丈夫的兄弟詹姆斯·斯图尔特去世后,还抚养了他的两个孩子。[2](p83)牧场主科尔斯的妻子是在没有任何专业医生在场的情况下生第一个孩子的。在他们第二个孩子出生时,科尔斯才能付得起1 000美元的出诊费,请一位大夫来牧场对妻子照顾一周。[6](p88)在西部牧区,许多成功的牧场主正是有了他们的妻子作为贤内助,才得以克服拓荒时期的种种困难,在荒野的环境中坚持下来,并最终取得了事业的成功。
    第二,大多数牧场主的妻子在丈夫的牧场经营中作出了很大贡献。
    在美国西部牧区,妻子活跃于丈夫的生意中是很平常的事。在帮助丈夫取得事业的成功方面,最引人注目的是约翰·B.肯德里克的妻子尤拉·肯德里克。他们共同由贫至富的经历,震撼着每一个崇尚个人奋斗的美国人,尤其是那些认为边疆最易获得成功而前往西部的人们。肯德里克早年是个身无分文的孤儿,他从一个牛仔变成了怀俄明的大牧场主,进而成为该州州长和美国国会的参议员。他的成功,得益于妻子的大力相助。尤拉的父亲也是一个由身无分文的孤儿发展为拥有自己牧场的成功者。父亲的经验使女儿深受影响。她年仅17岁与丈夫经过到芝加哥、纽约和华盛顿的蜜月旅行后,就去了怀俄明牧区定居。他们在距谢里登50英里处的地方经营一个牧场。那里几乎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甚至还没有正常的邮政服务。[2](p89)在丈夫的经营中,尤拉负责为他保管牧场的账簿,掌管大部分经商往来的信件,也陪他去遥远的城市做生意。如果赶拢季节需要时,她还亲自为赶扰的牛仔们做饭。肯德里克夫妇从不放过学习的机会。尤拉向厨师学习德语、语言和科学知识。她还和孩子们一起去简陋的学校里听课。尤拉与丈夫有着共同的社会背景,具有相同的奋斗雄心,使她与丈夫共同体验着怀俄明牧场经济与政治生活中的艰辛与乐趣。在丈夫不断迅速扩大的政治和社会活动中,她都积极参与,并予以全力支持。
    第三,牧场主的印第安妻子在接受白人文化、促进民族融合方面作出了重要的贡献。
    牧场主的印第安妻子也和白人妇女一样要生儿育女,当好家庭主妇。更为可贵的是,她们为了家庭的稳定和幸福,不断改变自己多年形成的生活习惯,学习、接受白人文化。突出的例子是威特康博夫人。E.W.威特康博在19世纪50年代到了美国西部,60年代早期,他在楚格沃特河上开始经营牧场。威特康博娶了一位苏族印第安女子为妻。后来,在经营牧场致富以后,他在夏延以外几英里处建了一座砖结构的大住宅。随着这一地区发展成聚居区,东部的文化开始传入进来。然而,威特康博的妻子仍然保持印第安人的习俗,脚穿软皮便鞋,头上和肩上披着毯子。威特康博给妻子两种选择:要么回到她部落的保留区去,为此她可以得到许多矮种马;要么留下来,但他希望她改变印第安人的装束。他妻子决定回到她的人民中去。丈夫给了她曾答应过的许多马和供应品,她便离去。然而,那天晚上在印第安人的帐篷里,她的朋友们鼓励她回到丈夫身边。次日清晨,她又回到丈夫身边,同意改变装束。威特康博在夏延的“牧场主大街”为妻子建造那所大房子时,在前院设一个圆形帐篷,以取悦妻子和她的家人。威特康博夫人成了怀俄明最体面的妇女中的一员,她按照“白人家庭主妇的标准把住宅保持得很漂亮”[7](p18~19)。
    约翰·W.鲍尔斯的印第安妻子从1861年婚后一直保持印第安妇女的习俗,梳着辫子,在家里还说着部落的语言,但多年以后她学会了英语。鲍尔斯对她的家人一直很好,他们来拜访时,他还赠送一些礼物。他教育孩子,成功地经营着牧场,成为当地银行的行长,还担任一些公职。[2]p83)
    在这种白人与印第安人通婚的牧场主家庭里,只要妻子能逐步接受白人文化中好的东西,改变自己原有文化中落后的东西,只要丈夫在改变妻子的原有习俗时不强制实行并尊重她的一些文化传统,那么这样的家庭不仅可以保持稳定,而且牧场主的事业也能不断取得进展。这样的家庭不论住在牧场还是住在牛镇,都会受到人们的尊重。牧场主不会因娶了印第安妻子而蒙受“耻辱”。
    第四,在一些白人组成的牧场主家庭中,有教养的妻子使牧场变成了文明友好交往的社会活动场所。白人妇女以好的素养在改变着自己丈夫的同时,也传播东部的优秀文化,改变着牧区封闭孤独的生活和社会风气。
    亨利埃塔·张伯伦的丈夫理查德·金在成为牧场主前做过水手、船长、船主、投机商、下等旅馆和酒吧的经营者,婚前过着粗野的生活,整日从威士忌酒中寻找安慰。他们的第一次相遇是因理查德·金咒骂她家的“船屋”阻碍了他的汽船靠岸。亨利埃塔指责了他的粗野言行。她坚定的宗教信仰使金陷入了对她的迷恋。为她,他第一次参加了祈祷会,以此得以被介绍与她相识。4年之后,当她21岁时嫁到了金的牧场。他们一直是忠诚的伴侣,成为“牧牛王国”婚姻稳定的典范。亨利埃塔完全遵照她父亲的道德和宗教信仰处理所有的事情。除了向朋友施舍外,他将宗教施舍金和慈善施舍金全交给妻子处理。金为妻子的家庭背景和道德标准而自豪。她对宗教的虔诚和处事的谦恭,帮助丈夫建立起了他的家庭和后代的未来。
    在牧区社会交往方面,牧场主的妻子们作出了重要贡献。埃贝尔夫人和格雷戈尔·朗夫人等在这方面起着突出的作用。
    “斗牛士牧场”经营者坎贝尔的妻子利齐·邦迪被人称为是一个漂亮、能干又高贵的女人。她真心喜欢到他们牧场做客的人们。“斗牛士牧场”的雇工们也欣赏她的和善。在潘汉德尔拓荒时期,她与古德奈特夫人是邻居。通过1882年的圣诞节舞会,坎贝尔夫人打开了潘汉德尔地区的社交之门。此后,直到1890年她丈夫脱离了与“斗牛士牧场”业主的联系前,这一舞会形式成了该地区每年庆祝圣诞节的固定节目。坎贝尔夫人对社交和与牛仔们打交道很感兴趣,由“斗牛士牧场”扩展到与相邻牧场的交往。1882年,“斗牛士牧场”第一次举办了圣诞节舞会,使方圆50英里的6位妇女聚到了一起,还有该地区的50个男人来参加。每年的圣诞舞会,坎贝尔夫人都准备50~100人吃3天的食物。[2](p97~98)她欢迎每个人来“斗牛士牧场”参加圣诞节舞会。这个地区的很多人都渴望这样的舞会年复一年地进行下去。坎贝尔夫人还热心于赞助宗教机构,资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格雷戈尔·朗夫人虽然来自英国中产阶级家庭,但她很快就适应了牧区荒原的环境。她的到来使丈夫的牧场里诅咒声少了,养的马多了。雇工的伙食有了更多的变化,牛奶、黄油和应时的蔬菜都有。朗夫人通过示范行动,将她那高于周围环境的社会行为标准推广开来。她接待客人得体周到,使人们心甘情愿地接受她的礼数。因为在待人接物的方式上谁也比不上她。不论是牧场主还是牛仔、捕兽者或印第安人,在朗的牧场吃饭都不感到拘束。他们家的钢琴成了牧区谈话的话题。一天晚上,有25名牛仔来到她家,请她女儿弹琴演唱。晚会临结束前,所有来客都加入进来,一齐歌唱。[2](p182)
    一些成功牧场主的妻子因为有仆人照看城里的家,便有剩余时间参与包括艺术课、读书、特别是音乐等社会和文化活动。拓荒时期小提琴在整个牧区非常流行。随着牧场主致富和东部文化的传入,包括钢琴和管风琴在内的更先进的乐器也在牧区逐渐流行起来。怀俄明的第一架钢琴是1864年由公牛队从密苏里州穿越平原运进的。它的主人是早期的牧场主比尔卡特。19世纪70年代晚期,许多钢琴出现在其他牧屋。莫尔顿·弗莱温建造的牧屋是北部平原最精美的牧屋之一。1879年,在他前往纽约市与克拉克·杰罗姆小姐结婚前的两年,一架钢琴被运进了牧屋。他的牧场位于现今怀俄明州凯西以东鲍尔河的中支流处。这架钢琴先由火车从东部运到距他的牧场还有两百余英里的罗克克里克车站,从那里再由马车将钢琴运到他建在河流转弯处高地上由36间房子构成的牧屋中[1](p261)。在客厅中,钢琴与书相配形成另一种文化格调。
    毫无疑问,美国东部文化对西部白手起家的牧场主及其家庭产生了重要影响,尤其是在大平原北部牧区表现得更为明显。然而,它从未真正使西部社会的风味消失,也未完全改变旧时的牧场主。大多数白手起家的牧场主似乎从东部文化中吸取了他们所需要的东西,而抛弃了其他与西部不相适的东西。在这一方面,他们的妻子发挥了重要作用。
    三 嫉恶如仇的牛镇妇女
    随着以长途驱赶为特点的牛贸易的发展,西部牧区在铁路沿线兴起了一些牛镇。妇女也在牛镇出现。牛镇的妇女有常居的良家妇女,也有从各地涌来的妓女。
    最初,牛镇是作为集散和装运牛群的牛市出现的。来往于牛镇的主要是牧场主、赶牛人、牛仔和买主等。随着牛贸易带来的牛镇繁荣,一些农民和诸如医生、律师、牧师和教师等也到牛镇定居。一些大牧场主还把家搬到了牛镇。著名的牛镇夏延城的弗格森大街就是一些大牧场主的聚居区,素有“牧场主大街”之称。这些人是牛镇的常住居民,通常他们住在较寂静的地方,远离喧嚣的牛市区。每个牛镇的常住居民大约有几百人。
    在牛镇兴起时,一些投机商、赌徒、恶棍和妓女等社会另类也被吸引到那里。他们带来犯罪、邪恶,败坏着牛镇的社会风气。
    常住居民中的妇女对牛镇社会风气的净化产生了重要影响。
    普通牛镇居民的妻子都是贤妻良母,她们饱经大平原的日晒风吹之苦,艰苦的劳作和过多的生儿育女导致了她们的过早衰老。当她们看到欢乐被邪恶者所垄断时,多日都难以扫除心中的痛苦。她们呼唤新的、良好的社会秩序,使通常的社会价值观念受到尊重。在牛镇建立新秩序的拥护者中,“居民的勤勉妻子们是重要的力量”[8](p478)。
    首先,她们使自己的丈夫抵御了酒的诱惑。在内战后的美国西部开拓中,饮酒逐步由一种消遣时尚变成危害社会治安和人民生活的危险因素。因为醉酒和酗酒常常导致毁坏财产、偷盗和抢劫等社会恶习的蔓延。酒精麻醉被视为城镇道德沦丧的表现之一。美国西部牛镇有很多酒吧,卖着大量的劣质威士忌。堪萨斯的阿比林是西部牧区建立最早的牛镇,到1871年牛贸易的高峰期,居民约为一千人。[9](p54)然而,在赶牛季节,每天进入阿比林的牛仔都有三四百人。[10](p87)在阿比林的得克萨斯街竟开设了10家酒吧,[1](p211)吸引着大量的牛仔,酒后的争吵、打斗和粗暴行为时有发生。阿比林的男居民都避开了得克萨斯街的诱惑。究其原因,除他们口袋里没钱和家住在窝棚里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们想着“妻子在辛勤地工作着”[1](p211)。
    其次,在“公牛头酒吧”有辱妇女的宣传画事件中,妇女促使居民与该酒吧老板进行斗争并取得胜利。“公牛头酒吧”由两个得克萨斯人经营,该酒吧在阿比林很有影响。店主为了招揽生意,在酒吧外墙上画满了公牛。有一头雄公牛如同家畜杂志封面上那样画在墙上,呈配牛状。在自然界中,牛当人的面确实有此行为,人们眼见也不足为怪。然而,把牛的这种自然状况画在墙上,却引起居民的震惊,特别是激起妇女的强烈不满。她们把它与不道德、下流和憎恶联系在一起,认为“这是对镇上所有妇女的一种侮辱,是儿童眼中的可耻行为”[11](p82~85)。居民们要求店主抹掉这幅有损道德尊严的画,店主拒不接受,得克萨斯牛仔也对镇民的抗议抱讥笑的态度。双方的对立越来越尖锐。两周后,在激烈争论有可能引发暴力冲突的情况下,店主才不得不把公牛画像涂掉。这一胜利是在全镇良家妇女的强烈抗争下取得的。
    再次,妇女们希望创造一个有利于儿童成长的良好社会环境。在阿比林,孩子们能够看到得克萨斯街上可耻的人——赌徒、醉鬼和妓女等。尽管他们的家长教育他们信仰上帝,要过一种正确的生活,然而,这些孩子却看到得克萨斯街上的男男女女穿着时髦的衣服,大手大脚地花钱,似乎每个人天天都在尽情享受。这些很容易对儿童产生诱惑。特别是1869年秋季,得克萨斯街附近的学校开学后,很多孩子在上学往返的路上都要穿越这条街道。[1](p212)阿比林的妇女不愿孩子们受到得克萨斯街不良社会风气的影响。作为母亲,她们希望自己的孩子受到很好的教养,使孩子远离粗野和无法无天的地方,免受恶习的污染。在居民的强烈要求下,阿比林政府不允许酒后的牛仔在学校附近逗留。[12](p202)阿比林等牛镇居民的妻子们,以她们优良的品德呼唤一种良好的社会秩序和风气。由于牛镇常住居民的努力,一些牛镇都加强了市政管理和治安措施。
    最后,牛镇妇女强烈地反对四处游荡的妓女,她们促使政府采取了一些限制和惩罚妓女的措施。一些妓女来到新建的牛镇,带来了卖淫嫖娼的社会丑恶行为,牛镇的居民对此极为不满。良家妇女害怕这种丑恶现象的蔓延败坏社会的风气,不利于她们的孩子健康成长,她们鄙视妓女,希望政府采取措施加以限制。各地的报纸也以最难听的名字称呼妓女,诸如“脏鸽子”、“放荡的女人”、“坏名声的女人”和“夜召女郎”等,由此可见牛镇居民对妓女厌恶和鄙夷的程度。牛镇妇女的强烈不满促使地方政府进行干预。在第一个典型的牛镇阿比林,政府限制妓女到酒吧活动,把她们集中到“红灯区”,市长麦科伊曾下令把妓女赶出阿比林。堪萨斯州规定:卖淫是犯罪行为,处以1 000美元罚款和6个月的监禁。[13](p97)
    牛镇是美国西部牧区的经济和政治中心。牛贸易的繁荣在促成牛镇经济迅速发展的同时,也带来了犯罪和不道德行为。牛镇居民,特别是妇女,强烈要求市政府加强城市管理和治安措施。阿比林率先进行了市政改革,其他牛镇也随之进行。1870年,阿比林制定了控制牛仔不法活动的《市民条例》,[14](p184)雇用了第一任警察局长巡逻逮捕罪犯和保卫该镇安全,威士忌和手枪都属于被控制范围,政府限制老鸨和妓女的活动区域。在得克萨斯街上酒吧的对面,政府还用石头修了第一座监狱,用来关押罪犯。[10](p96~97)
    可见,牛镇的良家妇女不仅是社会新秩序的坚定拥护者,而且她们在促进牛镇以法治理、建立良好的社会秩序和净化社会空气方面,发挥了积极而重要的作用。
    四 牧区妇女多贡献的原因
    与农区、矿区和皮货贸易地区的妇女相比,牧区妇女的贡献更全面、更突出。原因何在呢?
    第一,“牧畜王国”的兴起是大平原开发的第一步,牧区妇女比后来的农区妇女更早经受了艰苦环境的考验和创业的艰辛。
    内战后的大平原基本尚属未开发地区。大平原到处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偶尔在弯曲的河畔才能见到一些稀疏的树木,牧场没有林带遮盖。草原夏季烈日炎炎,冬天寒风凛冽,北部牧区更是暴风雪肆虐。人畜饮用的水源只能在河中找到。到枯水季节,河中不是剩下很少的泥汤就是断流。大平原的雨水总是不足。因为人畜用水的不洁和缺乏,所以才有牧场女主人洗过的衣服上留下黑渍的无奈。
    在拓荒农场主止步大平原东部边缘时,牧场主首先占据了大平原。牧牛边疆的走向大体是由南向北。内战以后,大平原的牧牛业从它的“摇篮”得克萨斯南部的菱形地区向北扩展到该州的全境。19世纪60年代末,牧区又向北扩展到堪萨斯、内布拉斯加。70年代初牧场进入达科他、怀俄明和蒙大拿。80年代初牧牛边疆从得克萨斯西部干旱地区推进到亚利桑那和新墨西哥。最后,牧场主又把印第安人的保留区俄克拉荷马变成了他们的最后边疆。[15](p46)在拓荒农场主还无法进入大平原和探矿者还在落基山寻找金矿时,牧场主率先进入了大平原。在十余年的时间里,这片未开垦的辽阔荒野变成了“牧牛王国”的领地。然而,直到19世纪70年代前,从密苏里河至落基山之间辽阔的大平原地区仍然是农场主无法逾越的障碍。农场主的妻女也只能在大平原的东部边疆等待。大平原自然条件恶劣,先到的牧区妇女要想在那里立足,必须克服生态环境的诸多不利因素。
    1873年的经济危机使古德奈特在科罗拉多经营的牧场破了产。次年,他决定到得克萨斯潘汉德尔地区中部的帕洛杜罗峡谷建立一个新牧场。在古德奈特夫妇与投资者英国人约翰·阿代尔夫妇抵达目的地的当天,就经历了一个可怕的暴风雨之夜。两位夫人体验了什么是真正的恐怖:倾盆大雨使河水暴涨横溢,到处闪电雷鸣,无数闪电映在马车的薄板上,炸群的野牛在暴风雨中疯狂地奔窜。几天后,在帕洛托罗峡谷“JA牧场”方圆数英里之内,只剩下古德奈特夫人一个妇女。[2](p86)
    在美国西部牧区,即使是兴旺发达的大牧场主之家,也不能避免孤独之感。古德奈特夫人在一个距她家80英里的另一个牧场主的妻子到来之前,有半年时间没有见到其他女人。只有风和孤独困扰着她。一个牛仔给她带来了3只小鸡,它们很快就学会了跟着她跑,她也可以在孤独时与小鸡说话。[2](p86)得克萨斯的“马刺牧场”被认为四周都有邻居,但离它最近的邻居是位于它北面35英里处的“斗牛士牧场”。在“牧牛王国”里,“邻居”这词的含义就是几十英里。在“马刺牧场”所在的牧区,有4个大牧场,除“马刺”、“斗牛士”外,还有“利亚诺土地和牧牛公司”及“肯德里克土地和牧牛公司”,该牧区还有一些小牧场和其他定居者。虽然按照合作协议四大牧场控制着牧区,分享社区利益,但它们的主人也感到十分孤独。他们渴望招待外来的客人,有时甚至写信催促友人在狩猎季节来牧场访问。[2](p92)富裕的牧场主为了减轻家人的孤独感,在小城镇安了家;也有些牧场主抽暇携家人外出旅游,以减轻牧区生活的孤独寂寞。然而,这些还不能从根本上解决牧场与牧场之间彼此孤立、隔绝的状态,也难以促进牧区的相互交往。牧场远离城镇,牧区妇女难以得到她们的生活必需品,这种与世隔绝的社会生态环境必须靠她们的努力去改善。她们在险恶的自然条件中战胜无数困难,从而为西部的开发作出了突出的贡献。
    第二,婚姻和家庭的稳定是牧区妇女贡献多的重要原因之一。
    与皮货商和矿主相比,在“牧牛王国”中,婚姻表现出高稳定性。在皮货贸易地区,皮货商家庭中很少有白人妇女的妻子。北美的皮货贸易在殖民地时期就已经开始,法国、英国等欧洲的皮货商那时就对与印第安妇女结婚很有热情,后来的皮货商也显示出与印第安人后裔女性成婚的兴趣,特别是乐意娶印白混血的妇女为妻。
    皮货商以印第安妇女为妻是多种原因造成的。首先,在皮货贸易活跃时期,几乎没有白人女子到达美国西部,密西西比河以西基本上是印第安人居住的地区,长期活动在印第安人区域中的皮货商,只能以印第安女子为妻。其次,如果皮货商不找一个印第安妇女为妻,就难以开展皮货贸易活动。按照印第安部落的规定,皮货商如果不找他们的一个女子为妻,他们就不同他进行皮货交易,他也必须离开该部落的控制区。[16](p129)皮货商在印第安部落中收购皮货,要在不同的部落和不同的地区活动,他必须有一个贸易关系网,这种关系网通常是由与皮货商娶的印第安妻子有家庭和血缘关系的很多人织成的。许多印第安部落鼓励皮货商与其妇女的婚姻,以此作为加强两者之间社会和经济联系的纽带,把皮货商拉入部落的家庭圈。通过婚姻的形式,印第安妇女成为皮货商的性伴侣并给他提供各种家庭服务,她所属的部落可以巩固其自由通过贸易站和给皮货商供职的贸易公司提供货物及各种供应品的特权。[17](p9)
    印第安妇女同皮货商的婚姻不同于与牧场主的婚姻。印第安妇女与牧场主结婚以后,要离开原来的部落,随丈夫去从事固定牧场的经营。而皮货商则四处流动,印第安妇女与其结婚后不能随其去涉溪流,闯山林,她要留在原来的部落里,参加很多部落的活动。更为重要的是,作为部落酋长或是印第安女子的父母不是通过与皮货商的婚姻把女儿远嫁出去,而是希望这种婚姻纽带能把皮货商纳入其家族血缘体系,扩大与欧洲人、美国人的皮货贸易,为本部落服务,因此,印第安妇女成为皮货商妻子之后担当着双重的角色:她既要为其本族和本部落效力,又要为丈夫的生意提供帮助。
    皮货商与印第安妇女的婚姻是松散和不稳定的。首先,印第安妇女只是被动地接受这种婚姻安排。在这种婚姻的利益安排中,只有皮货商和土著妇女的父母参与,印第安妇女同在皮货贸易中的毛皮、食物和商品交换一样,只是被动的被选物品。这种妻子,实际上是皮货商的“雇佣之妻”[16](p130)。其次,有的皮货商并不是只与一个印第安妇女“结婚”。皮货商们无论以土著印第安妇女为妻,还是同印欧混血的女子成婚,其婚姻都不稳定。这不只是因为皮货贸易带有很大的流动性,而是因为这种婚姻是经济利益的结合,是一种商业合同。男女双方的婚姻家庭关系是松散的。特别是到19世纪40年代以后,海狸因大量捕杀而濒临灭绝,很多皮货商的婚姻、家庭破裂,遗留下了许多财产分割和子女抚养的难题。
    在美国西部采矿区,婚姻和家庭同样是不稳定的。在1849~1878年的“淘金热”浅层采矿阶段,采矿者从加利福尼亚到内华达,再至南达科他,具有很大的流动性。职业的流动性,决定了婚姻和家庭的不稳定性。在采矿营地和矿业城镇,矿主找白人女子为妻,矿工则多与妓女交往。
    矿区是男人的世界,妇女极少,她们显得格外珍贵。加利福尼亚是非常典型的例证。在1847年,圣弗朗西斯科有人口459人,其中女性为138人。但在“淘金热”的冲击下,1849年有6.5万男人被吸引而来,而前来的妇女只有2 500人。甚至在1880年,到该城镇的男女移民比例仍为3:1。这就意味着在当地出生的人成长起来改善男女比例失衡以前,将有很多男人不能结婚。在其他矿业城镇,如西雅图、丹佛、莱德维尔等地,也少有女性。[14](p973)因此,短期内云集西部矿区的下层普通矿工很难有在那里成家的机会,妓女是他们主要交往的对象。到矿业边疆的女性很少,愿意下嫁工头以下的女子更少。对大多处于矿区社会低层的普通矿工来说,他们只能去找妓女作异性伙伴。有一首非常流行的淘金热歌唱道:“49年先到的矿工,招来了51年纷至的妓女,当他们结合在一起时,有了当地出生的儿子。”[18](p134)在1850年,加利福尼亚的妓女占女性的20%。[19](p366)在丹佛等矿业城镇都建有“红灯区”。[14](p973)妓女除在妓院接客外,有的还出没于酒吧、赌场和剧院等场所,寻觅性交易的伙伴,充当求偶者的“一夜之妻”。也有的妓女应召到男人家中充当“临时妻子”。在美国西部矿业城镇男性与妓女的交往中,充斥着赤裸裸的金钱交易、互相倾轧和暴力犯罪。
    总之,矿区的婚姻和家庭远没有农区和牧区的家庭稳定。矿业大王以巨额财富把他所喜欢的女性当做隶属物来拥有,其妻子连皮货商之妻那种经营伙伴的地位都没有。大量矿工与妓女的交往只不过是一种金钱与性需求的交易,不可能建立稳固的家庭。虽然跻身矿业城镇和采矿营地服务业的妇女做了很多工作,她们也力图在矿区这个原始的男人占主导的世界中建立美国传统的社会和文化价值观念,但在矿区这个追求一夜暴富的实利主义环境中,她们对社区生活的影响和改造效果甚微,远远比不上农区和牧区妇女所起的作用。
    美国西部的牧场主与皮货商和采矿者不同,他们有稳定的婚姻和家庭。到19世纪70年代,大多数得克萨斯牧场主都结了婚。大平原上其他牧区的独身牧场主很少。因为牧场主的背景情况千差万别,所以他们的婚姻和家庭组成也呈现出明显的不同特点。牧场女主人的出身背景、受教育程度、宗教信仰、职业、种族和国籍也各有很大差异。尽管如此,牧场主的婚姻和家庭有一个突出的共同特点,那就是它的稳定性。
    有些牧场主在投身西部牧牛业前已经成婚。得克萨斯大牧场主丹·瓦格纳于1850年携妻子在怀斯县沿登顿河初建牧场时,只带去了242头长角牛。到1895年,他成了富翁,拥有4.5万头牛,2 500匹马。1904年瓦格纳去世时,其牧场覆盖了100多万英亩的土地。[1](p252)这是他们夫妻多年辛勤经营的结果。大多数到美国西部经营牧牛业的欧洲人也都带去了他们的妻子。
    有些牧场主是在经营牧场多年后才建立家庭的。查尔斯·古德奈特在1870年回肯塔基娶他的第一位妻子之前已经在科罗拉多建立了一个牧场。是年,古德奈特34岁,他的妻子31岁。[2](p91)外国出生的牧场主在“牧牛王国”早期的发展中多保持独身,他们倾向于在事业成功时回国娶妻。康拉德·科尔斯是蒙大拿的一个牧场主兼商人,他于1835年出生于德国的一个中产阶级家庭。因为讨厌继父,科尔斯在15岁时离家,在一艘从南美跑非洲的轮船上当服务员。1854年,他家的大部分人移居美国。科尔斯去加利福尼亚淘过金,也投身于其他矿业开发,后来做了肉类批发和零售商,拥有了自己的牧场。此后,他去欧洲娶了儿时就认识的奥古斯塔·克鲁泽为妻。[2](p83)
    美国西部牧场主的妻子不仅有白人妇女,而且有印第安人妇女,特别是印第安人妇女在早期牧场主的婚姻中还占了相当大的比例。因为早期的牧场主娶妻不易,所以他们娶印第安妇女就不足为奇。蒙大拿的牧场主詹姆斯·斯图尔特和格兰维尔·斯图尔特都娶了印第安女子为妻。科罗拉多牧场主约翰·W.鲍尔斯的妻子是印第安人夏延部落酋长的女儿阿玛彻·奥切尼。[1](p272)早期牧场主与印第安女子的婚姻经受了严峻的考验,因为他们之中的少数人做这种结合只是为了饮食、居住方面的舒适和方便。当东部文明传入西部牧区时,这些人赚了钱或取得一定成就后,往往害怕他们的生意和社会地位受到影响而结束婚姻。然而,大多数娶了印第安女子为妻的牧场主是忠实的,并不考虑后果。像斯图尔特兄弟和鲍尔斯等,不论环境发生多大变化,都以忠诚于家庭为荣。牧业边疆不同种族的通婚没有陷入皮货贸易地区夫妇之间令人头痛的危机或孩子归属问题那么多的麻烦。为什么大多数牧场主与印第安妇女的婚姻比较稳定?一是他们想在赚钱的地区留下来,相信在这种环境中只会孕育着这种通婚;二是由于牧区生活的规范化减轻了对那些不愿抛弃印第安妻子的牧场主的压力,如怀俄明早期的牧场主E.W.怀特康博为他混血的妻子和孩子在夏延的“牧场主大街”安了一个家,他们在当地受到尊重。[2](p83)更重要的一点是,在一些牧场主创业的过程中,他们的印第安妻子也作出了重要的贡献。
    牧场主们的妻子来自各种不同背景和家庭。牧场主格雷戈尔·朗的妻子离开了富裕的英国中产阶级的家庭和朋友,在美国西部牧区生活了40年。牧牛大王爱德华·斯旺与凯瑟琳·安·贝尔斯成婚时,她岳父给女儿的礼服只是一双手工缝制的棒球鞋和一身花布衣服。斯旺认为这样的礼服与她的新娘不太相称,只得为她去商店买了一套结婚礼服,但婚礼还是在她父亲的小屋中由县治安官主持进行的。怀俄明的大牧场主、后来当了州长和参议员的约翰·B.肯德里克娶的是牧场主尤拉·伍尔芬的女儿。得克萨斯大牧场主理查德·金的妻子亨利埃塔·张伯伦出身于一个宗教家庭。她的父亲是牧师,一个长老派的传教士,毕业于米德尔保学院、普林斯顿和安多佛神学院,因为被灌输了强烈的宗教责任,他离开家乡佛蒙特到西部边疆传播福音。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中,亨利埃塔在密西西比州的霍利斯普林斯女子学院过了两年无忧无虑的学习生活。她17岁时成了其父教学中唱诗班的成员,4年后成了与她没有共同兴趣、粗鲁、喜欢喧闹生活和“玫瑰伙伴”威士忌的金的夫人。[2](p91)
    一些牧场主的妻子在成婚之前已是独立的职业妇女,从事着各种不同的工作。得克萨斯牧场主卢克·布斯特的妻子艾迪·安德森是一位来自密苏里州的女教师。J.P.怀特娶了新墨西哥州利特菲尔德的罗斯维尔·卢·明托森小姐,罗斯维尔婚前曾在一家商业公司任职。约翰·W.艾利夫的妻子伊丽莎白·萨拉弗雷泽来自芝加哥,曾住在加拿大,后来在丹佛开了一家专营“鸣禽缝纫机”的零售店。
    牧业经济和农业经济一样,是一种家庭企业。对于那些找到妻子的西部牧场主来说,他们是幸福的,而稳定的婚姻和家庭是他们事业成功的根本保证。不论牧场主夫人的社会背景、受教育程度、宗教信仰和婚前经历多么不同,但一旦成为牧场主的妻子之后,她们都能与丈夫同甘共苦,艰苦创业,成为家庭和丈夫事业的重要支柱。家庭是社会的基本单位。因为在皮货贸易地区和采矿区婚姻的不稳定性,家庭未能充分在社会生活中发挥重要的作用。由于牧场主婚姻的稳定,他们的家庭像在农垦区一样,成为牧区社会的基本单位,家庭生活成了牧场主社会和经济活动的中心。牧场主要在“牧牛王国”长期呆下去,需要稳定的家庭。在这种家庭中,牧场主的妻子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并发挥着重大的作用。
    第三,进入牧区的妇女能否作出贡献,取决于她能否努力适应牧区环境,能否面对困难、危险和创业的艰辛。在早期的牧场主中,除有人与印第安女子组成家庭外,有些人娶白人女子为妻。通常,他们的妻子来自于与他们相同的社会阶层。这是“牧牛王国”婚姻稳定的一个重要因素。这种白人家庭的组成,或是在牧场主决定投身大平原牧牛业时携妻子同行,或是牧场主只身前往,有了立足之地后再回原来的家乡找一个儿时的熟人。西部牧牛业发展多年之后,在牧区找妻子渐渐变得容易了。新娘们通过直接经历或耳闻得知牧业边疆的情况,愿意与她们的丈夫共同面对困难和危险。牧场主的妻子至少要学会适应牧区的环境和生活,这一点非常重要,像斯旺夫妇等大量这类婚姻就是最好的证明。除了那些仍沉浸于战前种植园传统的南方人外,大多数牧场主愿意娶无论是白人还是印第安人女子为妻,他们的条件是只要她们具有独立性,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古德奈特夫人是一个很好的榜样。古德奈特是在得克萨斯与她一见钟情的,随后几年他便展开了求爱攻势。她见科罗拉多的牧场生活很具刺激性,能满足她冒险的欲望,便做了古德奈特夫人。[2](p91)正是有了不畏艰险和与丈夫共同创业的决心,古德奈特夫人在丈夫位于科罗拉多境内经营的牧场破产后,她随同丈夫到艰苦的潘汉德尔地区中部重新创业,建立新的牧场。虽然新牧场所在的帕洛杜罗峡谷是荒野之地,条件艰苦,但她坚持了下来。尽管在半年多的时间里,那里只有她一个妇女,但为了成就丈夫的事业,她甘耐孤独和寂寞。[2](p86)
    与上面所论述的那些成功例证相反的是“马刺牧场”经理洛马克斯夫人的离去。她长得高大、苗条,为人随和,说话轻柔,办事漂亮。她既有良好的教养,又周游过许多地方。这一切使周围的许多人都感到相形见绌。然而,洛马克斯夫人不喜欢孤独、贫穷的牧场生活。她在“马刺牧场”只呆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就无法忍受,而搬回沃思堡去住。因此,“马刺牧场”的雇工就不如“斗牛士牧场”的雇工那样幸运,他们不能指望从雇主那里得到一点参与正式社交活动的乐趣。韦德夫人是另一个失败者。在与他人的交往中,韦德和他的东部妻子因为把他们自己的举止准则强加于人而激怒别人,因此他得了“迪王”(D.King)的绰号。韦德夫人是个很有才艺的女人,她总想让牧区社会上层的人们尊重她的习惯、礼仪,甚至在邀请不同背景的客人时也是如此。一次,格雷戈尔·朗、西奥多·罗斯福和其他一些人在她家共进晚餐,她批评罗斯福穿衬衣用餐不合体统,硬是拿出她丈夫的一件上衣让他穿上。罗斯福穿着不合适的上衣吃饭,感觉很不舒服。虽然罗斯福的牧场离韦德的牧场仅有4英里,但后来他很少与他们往来。[2](p82)韦德夫妇发现西部不是他们所喜欢的地方,便离开了牧区。阿代尔夫妇随同古德奈特夫妇经历了抵达帕洛杜罗峡谷当天的暴风雨之夜,体验了什么是真正的恐怖。之后,阿代尔夫妇离开了牧场,返回了文明之地。[2](p86)
    因为在牧场上的雇工大多是未婚的男子,所以牧场女主人们决定着牧区有组织社交活动的范围和方式。这种活动是否开展得起来,是否成功,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牧场女主人的性格和兴趣爱好。从上面论述的成功者和失败者的例子中,我们可以看出,妇女要在西部牧区社会生活和在传播文明方面有所作为,必须热爱开拓荒野的艰苦生活,并克服一切困难坚持下来;她们必须以平易近人的方式影响和感染周围的人们。这样,她们就能赢得人们的尊重,形成以她们为中心的社区社会交往活动的氛围。反之,厌恶荒原牧场生活、待人接物居高临下和把个人的意愿强加于人的女性,很难在牧区社会立足,也就谈不上有所作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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