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清史 |
中国第一代领导人为柬埔寨所作的贡献
张青
【专题名称】世界史
【专 题 号】K5
【复印期号】2004年10期
【原文出处】《河南师范大学学报》(新乡)2004年04期第150～153页
【作者简介】中华人民共和国 外交部，北京 100005
张青(1933-)，男，山东聊城人，曾任中华人民共和国驻新加坡和越南大使，主要从事 中国外交的理论与实践研究。
【关 键 词】中国第一代领导人/柬埔寨/救国战争/西哈努克/朗诺
中图分类号：K2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2359(2004)04-0150-04
20世纪70年代，柬埔寨发生了历史性的悲剧。1970年3月，美国扩大侵略越南战争，鼓 励柬埔寨内阁首相朗诺发动军事政变，推翻国家元首西哈努克，建立亲美叛国的反动政 权。
中国第一代领导人毛泽东、周恩来亲切接待了流亡到北京的西哈努克亲王，中国大力 支持帮助他，同意他在北京成立柬埔寨民族统一阵线和团结政府，也让西哈努克和家属 在京长期居住。在中国的全力支持下，柬埔寨解放力量经过五年多的艰苦奋斗，终于取 得了重要胜利。在此期间，我是外交部亚洲司的工作人员，负责对印支三国的外交事务 。西哈努克亲王在北京留住的五年半期间，我参与了接待工作，陪同我国领导人会见他 ，对两国间的深厚感情和大力协助留下了深刻印象。
一、周总理亲切接待被废黜的西哈努克元首
1970年3月18日，柬埔寨内阁首相朗诺在美国的支持下，发动了军事政变，废黜西哈努 克国家元首，后又判处他死刑。当时，西哈努克不在国内，正在访问法国、苏联，还将 路过中国返回金边。他没想到国内发生如此重大事件，当天他离开莫斯科时，苏联领导 人告诉他柬埔寨发生政变。西哈努克大吃一惊，极为悲痛，他在飞机上哭叫，不知中国 会不会接待他。周恩来总理已接到中国驻柬大使馆关于柬发生政变的报告，他决定亲自 迎接被废黜的西哈努克元首。
我们外交部几位接待人员在3月19日上午陪同周恩来、叶剑英、李先念等几位领导人到 机场亲自迎接他，还邀请了46位外国驻华大使参加。当飞机降落时，西哈努克在飞机门 外看见他亲爱的老朋友周恩来和许多贵宾，他快步走下飞机与周总理等人亲切握手，热 情拥抱。周总理大声欢呼：“热烈欢迎西哈努克亲王来华访问!您仍然是柬埔寨的国家 元首，我们永远承认您，决不认同别人!”周总理立即举行欢迎仪式，西哈努克十分感 谢，心情激动。
周总理和西哈努克一同乘坐一辆汽车来到北京钓鱼台国宾馆，安排他和家人住在五号 楼。下车后，周恩来的夫人邓颖超也在门口迎接，与西哈努克的夫人莫尼克等相会。双 方立即在客厅交谈，周总理首先提问：“我们已知道柬埔寨国内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化， 昨晚我同毛泽东主席进行了讨论。我想问您，由于你们国内发生政变，您打算怎么办? 是否准备同敌人进行斗争?”西哈努克立即回答：“我不愿流亡国外，决心进行抗美救 国斗争!朗诺集团投靠美国，背叛祖国，是柬埔寨的叛徒。他宣称废黜我的国家元首职 务，这是非法行为。”周总理表示：“中国决不承认朗诺叛变集团和政府，我们只承认 您是柬埔寨唯一的国家元首。我们坚决支持你们的反抗斗争，现在您无法回国，我们希 望你们留住北京。”他还说：“抗美救国斗争非常重要，有效的战略是武装斗争，印度 支那三国都受到美国的攻击，你们应团结一致，共同抗敌，这是胜利的前提。”他们两 位交谈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周总理让他休息。
第二天和第三天，周恩来总理又到宾馆同他进行了两次交谈，我和外交部其他接待人 员参加会谈，了解他们会谈内容。主要内容是：一，关于印支三国联合问题。周总理表 示，柬埔寨应加强同越南、老挝合作，共同对敌，建议你们三国领导人举行一次首脑会 议，讨论联合抗美的措施，组成统一阵线，相互支持，才能赢得胜利。二，关于国内组 织的合作问题。周总理表示，您在国外留住，很难指挥国内的军事斗争，希望你与国内 各派力量，包括柬埔寨共产党为主的兵力，要团结一致，发扬爱国主义，共同抗击美军 ，消灭朗诺伪政权。三，关于成立统一阵线和联合政府问题。西哈努克表示，为了国家 独立和民族解放，我们必须成立团结一致的民族统一阵线和联合政府，希望中国给予大 力帮助。先在北京正式建立，而后返回祖国。经过两位领导人深刻讨论，就这三项重要 措施达成了共识，这是中国为柬埔寨抗美救国斗争所做出的初步努力，是为他们未来的 胜利发挥重大作用的措施。
二、中国协助柬内团结、邻邦合作
为了推动印支三国尽快合作，周恩来总理马上邀请越南总理范文同秘密访问中国，同 西哈努克交换意见。3月24日，我随同外交部副部长韩念龙到机场迎接范文同，安排他 们代表团住在钓鱼台宾馆。周总理立即同他会谈，双方就柬埔寨政变、三国合作、成立 联合阵线等交换意见，达成了完全一致的意见。周总理建议他们到邻近的五号宾客楼拜 访西哈努克，进行详细交谈。西哈努克接见越南领导人时，高兴地说：“我被废黜后， 范文同总理特意来北京会见我，我表示衷心感谢!金边发生政变，朗诺推翻我，夺取政 权，这也是美国扩大侵略越南战争的阴谋。我们两国应加速合作，进行正义的反美战争 。中国已经答应给我们军事援助，提供武器，希望越南帮助我们。”范文同表示：“我 们愿意同柬埔寨加强合作，我们可派军队同你们的军事力量共同抗击美军和朗诺伪军。 ”西哈努克建议：为了搞好合作，我们应尽快举行三国最高会议，达成联合协议，范文 同表示同意。他们都认为，现在美军飞机时常轰炸我们三国，三国首脑会议最好在中国 举行。他们会谈后，又同周总理联系，中方同意在中国某地举办联合会议，加急安排。
正在此时，柬埔寨人民革命党总书记波尔布特秘密来华访问。由于他同西哈努克以前 有敌对行为，他在访问越南期间也没想到国内发生天翻地覆的政变。为了考虑未来的前 途，他首次来中国访问，但他仍不敢同西哈努克会面。周恩来总理两次会见波尔布特， 周恩来总理表示：柬埔寨共产党应从国家前途出发，不记前仇。西哈努克是爱国主义者 ，受到全国人民的尊敬，在国际上也有威望。你们应同他加强联系与合作，共同成立统 一阵线和团结政府，双方要和睦相处，共同反对敌人，实现国家独立和民族解放，这对 你们共产党有历史意义。周总理最后表示：西哈努克已经宣称，希望同国内各派力量共 同合作。如果你们柬共同他们团结一致，你们将成为主要力量，这对你们未来的前途很 有好处。波尔布特完全赞成周总理的意见，他说：我们一定会同西哈努克合作，成立统 一阵线及团结政府，我们以西哈努克国家元首的旗帜打击美军和朗诺伪政权。波尔布特 最后表示：我立即回国，召开柬共中央会议，共同讨论，搞好正式的发展决策。波尔布 特回国后，马上召开中央会议，他们不以共产党的名义而并以人民革命党的名义向西哈 努克发来贺信，表示愿同柬埔寨各派组织进行合作，共同反击美国，打击朗诺伪政府。 另外，乔森潘、胡荣、符宁也表示参见西哈努克领导的民族统一阵线。
在中国的力促下，1970年4月24日，越南、老挝、柬埔寨的最高领导人在广州举行重要 会议。我和外交部副部长韩念龙先期到达广州做准备，把会议地点确定在珠江畔的珠岛 宾馆。来此参加会议的有越南总理范文同、南越民族解放阵线主席阮友寿、老挝爱国战 线主席苏发努冯、柬埔寨民族统一阵线主席西哈努克、柬民族团结政府首相宾努，这是 印支三国四方首脑会议。西哈努克主持会议，在开幕会上，他说：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 朗诺使我和战友成为流亡者，我们不得不进行反抗斗争。现在柬埔寨面临黑暗，人民痛 苦，我衷心希望越南、老挝坚定不移地支持我们。我们三国团结一致，构成统一阵线， 并驾齐驱，取得最后胜利!随后各位代表先后发言，他们都表示相互团结，相互支持， 长期合作，积极参加抗美运动。
会议期间，周恩来总理乘专机来到广州，同三国四方领导人进行重要会谈。他提出五 项建议：一是，要他们揭露美国扩大侵略越南的阴谋；二是，印支三国人民要团结一致 ，坚决奋斗，维护民族权力，走向独立和平；三是，谴责朗诺进行政变，支持西哈努克 为首的政权；四是印支三国要相互尊重，加强团结，和睦相处；五是呼吁东南亚和世界 各国给予大力支持和帮助。他最后表示：“这次三国四方首脑会议具有重大意义。你们 缓解了过去的分歧，现在你们都主张团结一致，加强合作，共同对敌，这会使你们三国 取得最后胜利!”三国领导人都纷纷发言，支持周总理的主张，最后他们达成了《印支 三国联合声明》。当晚，周总理举行了隆重宴会，他说：“你们这次首脑会议已经圆满 成功，我代表中国人民和政府向你们表示热烈祝贺!中国坚决支持你们三国的抗美救国 的正义斗争，七亿中国人民是印支三国人民的坚强后盾，辽阔的中国领土也是印支三国 的可靠后方!”
三、毛主席支持柬方在京建立团结政府
会议结束后，我陪同西哈努克到广州城外旅游和休息，然后回到北京。当天，我国党 政机关正举行“五一”国际劳动节庆祝活动，周总理请他参加庆祝大会，毛泽东主席在 人民大会堂亲切会见西哈努克，进行了长达两个小时的亲切交谈。西哈努克详细介绍了 柬埔寨国内的情况和三国四方首脑会议的成绩。西哈努克说：“我执政多年，坚持和平 中立政策，朗诺是右派分子，他倒向美帝国主义，引发政变。波尔布特是左派分子，想 把柬埔寨搞成共产主义，同我们开始武装斗争。但是，柬共领导人乔森潘致函给我说， 他们希望解除分歧，同我们联合，共同打击朗诺伪政府。中国给我们大力支持，我向您 表示衷心感谢!”毛主席微笑着说：“您不要感谢我，你应告诉我您需要什么?我们就会 帮助。”西哈努克说：“我和夫人及多位官员在你们北京常住，给你们增加了负担和麻 烦。”毛主席说：“您不要这样说，我们欢迎您们常住北京，支持您们努力工作，尽可 能协助您们的救国事业。我喜欢您的讲话，内容坦率，思想真诚，您好像有共产党员的 资格!”西哈努克哈哈大笑，他说：“毛主席!我真的不是共产党员，也不符合共产党的 资格。为了民族解放和国家独立，我可以同国内共产党联合，共同抗击外国侵略!”最 后，毛主席热烈祝贺印支三国首脑会议取得的成绩，三国领导人签署了联合协议。他强 调：你们组织民族统一阵线比较好，现在人数不多，而后肯定会快速壮大。你应该首先 制定统一阵线的纲领，其性质不能是社会主义，而应该是民主革命，坚持反对帝国主义 ，也不奉行封建主义。这样，您领导的民主政党与人民革命党就能长期合作，使国家独 立自主，社会安定。这两位高级领导人会谈之后，一齐登上了天安门城楼，参加“五一 ”国际劳动节欢庆活动。这两位领袖亲切会见，为中国大力支持柬埔寨发挥了重要作用 。
西哈努克提议建立民族统一阵线和联合政府的方针，得到中国、越南、老挝等国的支 持。
柬国内各派也十分赞赏，一些重要人物和流亡国外的人士纷纷来到北京。1970年5月4 日，西哈努克在北京钓鱼台宾馆举行了第一次全体会议。经过多次讨论，柬方各派达成 了最终协议，通过了民族统一阵线的政治纲领，推举西哈努克担任阵线主席。还选出了 11位常务委员，由他们组成政治局。随后，民族统一阵线举行会议，经过讨论和酝酿， 决定成立民族团结政府，让西哈努克继任国家主席，选举宾努为内阁首相，乔森潘为副 首相兼国防部长，还通过了12位内阁成员。为了避免外国媒体指责他们是流亡政府，会 议决定将团结政府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设立在中国北京，负责外交事务，争取外国支援 ，配合国内的政治和军事战略；另一部分设在柬国内解放区，负责国内的战略和军事斗 争。
柬埔寨统一阵线和团结政府正式成立后，周恩来总理专门到钓鱼台国宾馆拜访西哈努 克主席和宾努首相。我作为负责接待的外交官，陪同周总理会见他们，他们心情激动。 周总理说：“我代表毛泽东主席和中国政府，热烈欢迎柬埔寨民族统一阵线和团结政府 正式诞生!从即日起，中华人民共和国断绝与金边朗诺政府的外交关系，撤回中国驻金 边大使馆的所有外交人员。中国政府正式承认柬埔寨民族团结政府，坚决支持民族统一 阵线的政治纲领!”西哈努克举手高呼：“中国领导和政府给予我们决定性的支持，承 认我们的统一阵线和团结政府，推动我国的抗美斗争和民族解放，我们全体人员感谢中 国，永远不忘!”
由于柬埔寨民族统一阵线和团结政府在京成立以及印支三国达成了共同抗击美国的协 议，美国总统公开宣布，将派遣美国军队和南越伪军打击柬埔寨反抗部队。美国的侵略 行径引起了国际社会的关注，中国政府明确表示坚决反对。5月20日，北京100多万群众 在天安门广场游行示威，强烈抗议美国对印支的侵略战争，坚决支持印支三国人民的救 国斗争。我国领导人毛泽东、周恩来等登上天安门城楼，柬埔寨元首西哈努克等也应邀 参加群众集会，当时我陪同在旁。毛主席发表了“5·20声明”，他指出：美国侵略越 南、老挝打不赢，又阴谋策划柬埔寨政变，现在美国悍然出兵柬埔寨，又猛烈轰炸越南 北方，这激起了印支三国人民的愤怒反抗。全世界人民应该团结起来，反对美国侵略者 及其一切走狗。毛主席最后郑重声明：我们热烈支持柬埔寨国家元首西哈努克亲王反对 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的斗争精神，坚决支持印支三国四方首脑会议的联合声明，热烈支 持柬埔寨民族统一阵线和民柬团结政府的成立。印支三国人民加强团结，相互支持，坚 持持久的人民战争，一定能够排除万难，取得彻底胜利!西哈努克听到毛主席的重要讲 话，他大声高呼：“主席先生!我非常感谢您的支持和您发表的重要声明，真诚感谢中 国政府和人民对我们的支持。我们将团结一致，坚持长期奋斗，一定会赢得最后胜利! ”毛主席与西哈努克亲切握手。毛主席说：“亲王阁下，您一定要树立信心，对祖国的 前途充满希望。中国坚定不移地支持你们的解放斗争，我希望你们早日赢得最后的胜利 !”
柬埔寨在北京成立统一阵线和团结政府必须有办公地点。周总理指令我们外交部官员 给他们选择一幢良好的工作办公楼。我和几位接待人员考察了许多地方，最后选择了位 于海淀区的友谊宾馆。这个宾馆原先是苏联在中国工作的专家住的，两国发生矛盾后他 们全部撤走后，这里无人居住。此地环境幽静，设施良好。我们向周总理报告后，他很 快批准。经过两个月的维修，当年7月，民柬团结政府搬进友谊宾馆，西哈努克主席和 宾努总理邀请周总理参加柬埔寨团结政府和统一阵线的开幕式，门前高高挂起柬埔寨国 旗。西哈努克欢迎周总理时表示：我衷心感谢周总理为我们政府安排了办公楼，这是民 柬政府的大厦，面积很大，庄重豪华，比我们金边政府的办公楼还大，我们政府在此工 作必然顺利。周总理说：中国大力支持你们在北京建成团结政府，我们政府已经决定每 年提供给你们500万元人民币的捐款，并让警卫人员和汽车队为你们服务，西哈努克十 分感谢!
关于西哈努克和家属的住房问题，他们流亡中国以来一直住在钓鱼台宾馆五号楼。但 是，当时中国正进行“文化大革命”，“四人帮”等人在钓鱼台常住，警察密布，戒备 森严，使外宾居住不方便。为此，周总理要求我们外交部负责人给他们选择一个新地点 ，让他们长期留住，工作顺利，生活方便。根据周总理的指示，我和外交部的几位同志 考察了许多地方，其中察看了我国古城圆明圆。在大湖岸边有一套古老庭园，树林密布 ，安静幽雅，但是房屋陈旧，设备不全。我们报告周总理，他不同意。他说，几年前， 西哈努克访华时，曾安排他住在东交民巷15号宾馆，那是清朝法国驻北京的公使馆，现 在情况如何，你们去看看。根据他的指示，我们多次到那里考察和研究，认为宅院宽阔 ，花草繁荣，是居住的好地方。但有五栋别墅，时期已久，必须重建，周总理同意后， 我们请专家开始施工，修建完整。1970年12月，东交民巷15号施工完成后，西哈努克和 夫人等从钓鱼台搬迁到此处。我们知道他们喜欢吃西餐，便从上海请来了一位手艺精湛 的西餐厨师为他家服务。我们外交部也在东面一座小楼上成立了接待处，为柬埔寨这位 流亡的领袖长期服务。西哈努克喜欢游泳、打羽毛球和歌舞，我们又专门修建了游泳池 、俱乐部和羽毛球场，我们时常同他一起游玩、打球，使他们身心康乐。
西哈努克和家人搬进东交民巷后，周总理和夫人到此宾馆看望他们，也观看了各个楼 房和房间的情况，感到满意。他向西哈努克表示：这里居住条件不错，是你们家庭的独 门独院，我们将把此院改名为“柬埔寨元首府”，你可在此生活和工作，可以会见外宾 ，也可接受外国记者的采访。西哈努克对周总理的关怀十分感动，他表示深深感谢。而 后，西哈努克和夫人请周总理等人共进晚餐。几天之后，西方的一位记者到此宾馆采访 西哈努克。记者问：“您是柬埔寨亲王，又是佛教人物，您在中国成立了‘流亡政府’，您也想充当中国的‘傀儡’吗?”西哈努克怒斥那位记者：“你胡说八道!我绝不是中国的俘虏，更不是中国的傀儡。我在中国长期留住的原因是，中国支持我们反抗美国侵略，已给了我们大力帮助。另一原因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伟大领袖毛泽东和周恩来总理是我们尊重的好朋友!”
四、中国支援柬埔寨救国战争的胜利
柬埔寨民族团结政府成立后，为支持他们的和平解放，中国政府同民柬团结政府每年 都签署无偿军事援助的协议，向柬埔寨国内解放军提供大规模的各种工具和武器，满足 他们的全部要求。由于柬埔寨伪军控制着海港和机场，中方无法运输武器装备，惟一运 输通道是“胡志明小道”。这条道路从越南北方经过老挝南部进入柬埔寨东北部地区， 全长1200多公里。周总理得知此项工程，便派外经部部长方毅赴越南考察和同对方讨论 ，我也陪同方毅部长走访越南。经过多次采访和会谈，双方达成协议。周总理决定，要 同越方全面合作，进一步改建道路，增加卡车的运输能力。在中越双方的努力下，“胡 志明小道”改成大道，车辆运输时间从半个月缩减到五天，使这条道路四通八达，运输 方便。中国政府派军事人员使用军车把武器装备、工具和援助资金运送到柬埔寨。最初 运输车辆只有几十部，后来每年猛增，到1974年达到1500辆，中国援助总额达到3.16亿 元人民币。
在中国的大力援助下，柬埔寨国内军队数量快速增加，柬共原先领导的游击队只有300 0多人，后来逐渐发展，搞成营、团、师级正规军。1972年柬埔寨民族解放军已有5万多 人，扩大了解放区，解放了全国5个省。由于美国攻占越南受到国际和国内的反对，处 境困难，美国开始改变对外政策。1973年1月，美国和越南在法国巴黎进行谈判，最后 签署了结束战争、恢复和平的协议，从此美国军队从印支三国全部撤出。当年2月至4月 ，西哈努克从北京经过越南河内，路过胡志明大道回到祖国，加强同红色高棉的团结合 作，鼓舞民族解放军战胜敌军。在他的鼓励下，解放军又增长到10万多人。1974年柬埔 寨国内形势发生剧烈变化，解放军总数又增到20万，全国80%的地区获得解放，朗诺伪 军逐步逃离。1975年初，民族解放军以9个旅的主力部队开始包围金边。经过3个月的奋 战，4月17日打败了朗诺伪政权，解放了首都金边，取得了完全胜利!
1975年8月，柬埔寨国内领导人波尔布特派乔森潘到北京迎接西哈努克元首回国。西哈 努克要求我们外交部接待人员赶快告诉毛主席和周总理，他近日回国，此前要向两位中 国领导人告别辞行。当时，我国这两位领导人年龄已大，身体有病，但他们表示要欢送 西哈努克回国。我国外交部几位官员陪同西哈努克和乔森潘先到中南海拜访毛主席。毛 主席同他们一一握手，祝贺柬埔寨人民经过5年多的英勇顽强奋斗所赢得的最后胜利。 毛主席特意向他们表示：红色高棉共产党与西哈努克亲王过去发生过矛盾，在受到美国 侵犯后，双方加强了合作，共同进行抗美救国战争，取得了最后胜利!现在，你们双方 要从政治观点出发，不要分道扬镳，而应加强联合，相互支持，促使柬埔寨和平中立。 西哈努克等感谢毛主席和中国政府的大力支持。周恩来总理病情比较严重，他在医院病 床上会见他们。周总理祝贺西哈努克返回祖国，希望他代表新政府参加联合国会议，同 世界各国建立外交关系。他说，现在你们胜利了，就应更加团结，共同奋斗，共同前进 。真切希望你们两派加强团结，巩固胜利，他还特别告诉乔森潘：“你们是共产党，不 要企图搞大跃进，你们一定要小心谨慎，在道路上稳步前进，你们现实的目标不应是共 产主义，可逐步向社会主义迈进。”周总理吃了几片药，他最后说：“共产党要给全国 人民带来幸福、繁荣、主权和自由，如果不遵循此方针，就会给人民和国家带来危险和 灾难。我提醒你们不要执行错误政策，要使国家走向繁荣昌盛。”
此后，毛主席和周总理告诉我国当时的党政主要负责人邓小平、叶剑英，要求他们为 西哈努克及家人送行。他们两位先到东交民巷柬埔寨元首府与西哈努克相见。邓小平代 表毛泽东主席和周恩来总理热烈祝贺柬埔寨救国战争的伟大胜利，欢送西哈努克回归祖 国。他说：“亲王在北京居住了5年半，您以国家元首的身份在这里成立了民族统一阵 线和团结政府，指挥国内的抗美救国战争。经过几年的努力，赢得了最终胜利。我们希 望您同红色高棉继续团结合作，共同前进，使柬埔寨走向辉煌的新时代!”西哈努克十 分感谢，他激动地说：“中国给我们大量的、慷慨的、兄弟般的、无条件的、多形式的 支援，使我们取得了历史性的胜利。我相信，今后中国仍然是我们柬埔寨的头等支持者 !”会见后，邓小平等许多中国领导人送西哈努克一行到机场，双方高呼“再见”!
在中国第一代领导人的大力支持下，西哈努克与国内组织和邻邦加强了团结与合作， 赢得了最终胜利。西哈努克和柬埔寨其他重要人员在中国居住5年半，与中国结下了深 情厚谊。在回归祖国之前，他特意写了一首歌曲《我亲爱的第二祖国》，歌词是：
收稿日期：2004-05-25^
【专 题 号】K5
【复印期号】2004年10期
【原文出处】《河南师范大学学报》(新乡)2004年04期第150～153页
【作者简介】中华人民共和国 外交部，北京 100005
张青(1933-)，男，山东聊城人，曾任中华人民共和国驻新加坡和越南大使，主要从事 中国外交的理论与实践研究。
| 【内容提要】 | 1970年3月，柬埔寨内阁首相朗诺在美国的支持下，发动军事政变，推翻国家元首西 哈努克，建立亲美叛国的政权。中国第一代领导人毛泽东、周恩来大力支持帮助流亡到 北京的西哈努克亲王；支持他在北京成立柬埔寨民族统一阵线和团结政府，让西哈努克 和家属在京长期居住。在中国的全力支持下，柬埔寨解放力量经过五年多的艰苦奋斗， 终于取得了重要胜利。 |
20世纪70年代，柬埔寨发生了历史性的悲剧。1970年3月，美国扩大侵略越南战争，鼓 励柬埔寨内阁首相朗诺发动军事政变，推翻国家元首西哈努克，建立亲美叛国的反动政 权。
中国第一代领导人毛泽东、周恩来亲切接待了流亡到北京的西哈努克亲王，中国大力 支持帮助他，同意他在北京成立柬埔寨民族统一阵线和团结政府，也让西哈努克和家属 在京长期居住。在中国的全力支持下，柬埔寨解放力量经过五年多的艰苦奋斗，终于取 得了重要胜利。在此期间，我是外交部亚洲司的工作人员，负责对印支三国的外交事务 。西哈努克亲王在北京留住的五年半期间，我参与了接待工作，陪同我国领导人会见他 ，对两国间的深厚感情和大力协助留下了深刻印象。
一、周总理亲切接待被废黜的西哈努克元首
1970年3月18日，柬埔寨内阁首相朗诺在美国的支持下，发动了军事政变，废黜西哈努 克国家元首，后又判处他死刑。当时，西哈努克不在国内，正在访问法国、苏联，还将 路过中国返回金边。他没想到国内发生如此重大事件，当天他离开莫斯科时，苏联领导 人告诉他柬埔寨发生政变。西哈努克大吃一惊，极为悲痛，他在飞机上哭叫，不知中国 会不会接待他。周恩来总理已接到中国驻柬大使馆关于柬发生政变的报告，他决定亲自 迎接被废黜的西哈努克元首。
我们外交部几位接待人员在3月19日上午陪同周恩来、叶剑英、李先念等几位领导人到 机场亲自迎接他，还邀请了46位外国驻华大使参加。当飞机降落时，西哈努克在飞机门 外看见他亲爱的老朋友周恩来和许多贵宾，他快步走下飞机与周总理等人亲切握手，热 情拥抱。周总理大声欢呼：“热烈欢迎西哈努克亲王来华访问!您仍然是柬埔寨的国家 元首，我们永远承认您，决不认同别人!”周总理立即举行欢迎仪式，西哈努克十分感 谢，心情激动。
周总理和西哈努克一同乘坐一辆汽车来到北京钓鱼台国宾馆，安排他和家人住在五号 楼。下车后，周恩来的夫人邓颖超也在门口迎接，与西哈努克的夫人莫尼克等相会。双 方立即在客厅交谈，周总理首先提问：“我们已知道柬埔寨国内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化， 昨晚我同毛泽东主席进行了讨论。我想问您，由于你们国内发生政变，您打算怎么办? 是否准备同敌人进行斗争?”西哈努克立即回答：“我不愿流亡国外，决心进行抗美救 国斗争!朗诺集团投靠美国，背叛祖国，是柬埔寨的叛徒。他宣称废黜我的国家元首职 务，这是非法行为。”周总理表示：“中国决不承认朗诺叛变集团和政府，我们只承认 您是柬埔寨唯一的国家元首。我们坚决支持你们的反抗斗争，现在您无法回国，我们希 望你们留住北京。”他还说：“抗美救国斗争非常重要，有效的战略是武装斗争，印度 支那三国都受到美国的攻击，你们应团结一致，共同抗敌，这是胜利的前提。”他们两 位交谈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周总理让他休息。
第二天和第三天，周恩来总理又到宾馆同他进行了两次交谈，我和外交部其他接待人 员参加会谈，了解他们会谈内容。主要内容是：一，关于印支三国联合问题。周总理表 示，柬埔寨应加强同越南、老挝合作，共同对敌，建议你们三国领导人举行一次首脑会 议，讨论联合抗美的措施，组成统一阵线，相互支持，才能赢得胜利。二，关于国内组 织的合作问题。周总理表示，您在国外留住，很难指挥国内的军事斗争，希望你与国内 各派力量，包括柬埔寨共产党为主的兵力，要团结一致，发扬爱国主义，共同抗击美军 ，消灭朗诺伪政权。三，关于成立统一阵线和联合政府问题。西哈努克表示，为了国家 独立和民族解放，我们必须成立团结一致的民族统一阵线和联合政府，希望中国给予大 力帮助。先在北京正式建立，而后返回祖国。经过两位领导人深刻讨论，就这三项重要 措施达成了共识，这是中国为柬埔寨抗美救国斗争所做出的初步努力，是为他们未来的 胜利发挥重大作用的措施。
二、中国协助柬内团结、邻邦合作
为了推动印支三国尽快合作，周恩来总理马上邀请越南总理范文同秘密访问中国，同 西哈努克交换意见。3月24日，我随同外交部副部长韩念龙到机场迎接范文同，安排他 们代表团住在钓鱼台宾馆。周总理立即同他会谈，双方就柬埔寨政变、三国合作、成立 联合阵线等交换意见，达成了完全一致的意见。周总理建议他们到邻近的五号宾客楼拜 访西哈努克，进行详细交谈。西哈努克接见越南领导人时，高兴地说：“我被废黜后， 范文同总理特意来北京会见我，我表示衷心感谢!金边发生政变，朗诺推翻我，夺取政 权，这也是美国扩大侵略越南战争的阴谋。我们两国应加速合作，进行正义的反美战争 。中国已经答应给我们军事援助，提供武器，希望越南帮助我们。”范文同表示：“我 们愿意同柬埔寨加强合作，我们可派军队同你们的军事力量共同抗击美军和朗诺伪军。 ”西哈努克建议：为了搞好合作，我们应尽快举行三国最高会议，达成联合协议，范文 同表示同意。他们都认为，现在美军飞机时常轰炸我们三国，三国首脑会议最好在中国 举行。他们会谈后，又同周总理联系，中方同意在中国某地举办联合会议，加急安排。
正在此时，柬埔寨人民革命党总书记波尔布特秘密来华访问。由于他同西哈努克以前 有敌对行为，他在访问越南期间也没想到国内发生天翻地覆的政变。为了考虑未来的前 途，他首次来中国访问，但他仍不敢同西哈努克会面。周恩来总理两次会见波尔布特， 周恩来总理表示：柬埔寨共产党应从国家前途出发，不记前仇。西哈努克是爱国主义者 ，受到全国人民的尊敬，在国际上也有威望。你们应同他加强联系与合作，共同成立统 一阵线和团结政府，双方要和睦相处，共同反对敌人，实现国家独立和民族解放，这对 你们共产党有历史意义。周总理最后表示：西哈努克已经宣称，希望同国内各派力量共 同合作。如果你们柬共同他们团结一致，你们将成为主要力量，这对你们未来的前途很 有好处。波尔布特完全赞成周总理的意见，他说：我们一定会同西哈努克合作，成立统 一阵线及团结政府，我们以西哈努克国家元首的旗帜打击美军和朗诺伪政权。波尔布特 最后表示：我立即回国，召开柬共中央会议，共同讨论，搞好正式的发展决策。波尔布 特回国后，马上召开中央会议，他们不以共产党的名义而并以人民革命党的名义向西哈 努克发来贺信，表示愿同柬埔寨各派组织进行合作，共同反击美国，打击朗诺伪政府。 另外，乔森潘、胡荣、符宁也表示参见西哈努克领导的民族统一阵线。
在中国的力促下，1970年4月24日，越南、老挝、柬埔寨的最高领导人在广州举行重要 会议。我和外交部副部长韩念龙先期到达广州做准备，把会议地点确定在珠江畔的珠岛 宾馆。来此参加会议的有越南总理范文同、南越民族解放阵线主席阮友寿、老挝爱国战 线主席苏发努冯、柬埔寨民族统一阵线主席西哈努克、柬民族团结政府首相宾努，这是 印支三国四方首脑会议。西哈努克主持会议，在开幕会上，他说：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 朗诺使我和战友成为流亡者，我们不得不进行反抗斗争。现在柬埔寨面临黑暗，人民痛 苦，我衷心希望越南、老挝坚定不移地支持我们。我们三国团结一致，构成统一阵线， 并驾齐驱，取得最后胜利!随后各位代表先后发言，他们都表示相互团结，相互支持， 长期合作，积极参加抗美运动。
会议期间，周恩来总理乘专机来到广州，同三国四方领导人进行重要会谈。他提出五 项建议：一是，要他们揭露美国扩大侵略越南的阴谋；二是，印支三国人民要团结一致 ，坚决奋斗，维护民族权力，走向独立和平；三是，谴责朗诺进行政变，支持西哈努克 为首的政权；四是印支三国要相互尊重，加强团结，和睦相处；五是呼吁东南亚和世界 各国给予大力支持和帮助。他最后表示：“这次三国四方首脑会议具有重大意义。你们 缓解了过去的分歧，现在你们都主张团结一致，加强合作，共同对敌，这会使你们三国 取得最后胜利!”三国领导人都纷纷发言，支持周总理的主张，最后他们达成了《印支 三国联合声明》。当晚，周总理举行了隆重宴会，他说：“你们这次首脑会议已经圆满 成功，我代表中国人民和政府向你们表示热烈祝贺!中国坚决支持你们三国的抗美救国 的正义斗争，七亿中国人民是印支三国人民的坚强后盾，辽阔的中国领土也是印支三国 的可靠后方!”
三、毛主席支持柬方在京建立团结政府
会议结束后，我陪同西哈努克到广州城外旅游和休息，然后回到北京。当天，我国党 政机关正举行“五一”国际劳动节庆祝活动，周总理请他参加庆祝大会，毛泽东主席在 人民大会堂亲切会见西哈努克，进行了长达两个小时的亲切交谈。西哈努克详细介绍了 柬埔寨国内的情况和三国四方首脑会议的成绩。西哈努克说：“我执政多年，坚持和平 中立政策，朗诺是右派分子，他倒向美帝国主义，引发政变。波尔布特是左派分子，想 把柬埔寨搞成共产主义，同我们开始武装斗争。但是，柬共领导人乔森潘致函给我说， 他们希望解除分歧，同我们联合，共同打击朗诺伪政府。中国给我们大力支持，我向您 表示衷心感谢!”毛主席微笑着说：“您不要感谢我，你应告诉我您需要什么?我们就会 帮助。”西哈努克说：“我和夫人及多位官员在你们北京常住，给你们增加了负担和麻 烦。”毛主席说：“您不要这样说，我们欢迎您们常住北京，支持您们努力工作，尽可 能协助您们的救国事业。我喜欢您的讲话，内容坦率，思想真诚，您好像有共产党员的 资格!”西哈努克哈哈大笑，他说：“毛主席!我真的不是共产党员，也不符合共产党的 资格。为了民族解放和国家独立，我可以同国内共产党联合，共同抗击外国侵略!”最 后，毛主席热烈祝贺印支三国首脑会议取得的成绩，三国领导人签署了联合协议。他强 调：你们组织民族统一阵线比较好，现在人数不多，而后肯定会快速壮大。你应该首先 制定统一阵线的纲领，其性质不能是社会主义，而应该是民主革命，坚持反对帝国主义 ，也不奉行封建主义。这样，您领导的民主政党与人民革命党就能长期合作，使国家独 立自主，社会安定。这两位高级领导人会谈之后，一齐登上了天安门城楼，参加“五一 ”国际劳动节欢庆活动。这两位领袖亲切会见，为中国大力支持柬埔寨发挥了重要作用 。
西哈努克提议建立民族统一阵线和联合政府的方针，得到中国、越南、老挝等国的支 持。
柬国内各派也十分赞赏，一些重要人物和流亡国外的人士纷纷来到北京。1970年5月4 日，西哈努克在北京钓鱼台宾馆举行了第一次全体会议。经过多次讨论，柬方各派达成 了最终协议，通过了民族统一阵线的政治纲领，推举西哈努克担任阵线主席。还选出了 11位常务委员，由他们组成政治局。随后，民族统一阵线举行会议，经过讨论和酝酿， 决定成立民族团结政府，让西哈努克继任国家主席，选举宾努为内阁首相，乔森潘为副 首相兼国防部长，还通过了12位内阁成员。为了避免外国媒体指责他们是流亡政府，会 议决定将团结政府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设立在中国北京，负责外交事务，争取外国支援 ，配合国内的政治和军事战略；另一部分设在柬国内解放区，负责国内的战略和军事斗 争。
柬埔寨统一阵线和团结政府正式成立后，周恩来总理专门到钓鱼台国宾馆拜访西哈努 克主席和宾努首相。我作为负责接待的外交官，陪同周总理会见他们，他们心情激动。 周总理说：“我代表毛泽东主席和中国政府，热烈欢迎柬埔寨民族统一阵线和团结政府 正式诞生!从即日起，中华人民共和国断绝与金边朗诺政府的外交关系，撤回中国驻金 边大使馆的所有外交人员。中国政府正式承认柬埔寨民族团结政府，坚决支持民族统一 阵线的政治纲领!”西哈努克举手高呼：“中国领导和政府给予我们决定性的支持，承 认我们的统一阵线和团结政府，推动我国的抗美斗争和民族解放，我们全体人员感谢中 国，永远不忘!”
由于柬埔寨民族统一阵线和团结政府在京成立以及印支三国达成了共同抗击美国的协 议，美国总统公开宣布，将派遣美国军队和南越伪军打击柬埔寨反抗部队。美国的侵略 行径引起了国际社会的关注，中国政府明确表示坚决反对。5月20日，北京100多万群众 在天安门广场游行示威，强烈抗议美国对印支的侵略战争，坚决支持印支三国人民的救 国斗争。我国领导人毛泽东、周恩来等登上天安门城楼，柬埔寨元首西哈努克等也应邀 参加群众集会，当时我陪同在旁。毛主席发表了“5·20声明”，他指出：美国侵略越 南、老挝打不赢，又阴谋策划柬埔寨政变，现在美国悍然出兵柬埔寨，又猛烈轰炸越南 北方，这激起了印支三国人民的愤怒反抗。全世界人民应该团结起来，反对美国侵略者 及其一切走狗。毛主席最后郑重声明：我们热烈支持柬埔寨国家元首西哈努克亲王反对 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的斗争精神，坚决支持印支三国四方首脑会议的联合声明，热烈支 持柬埔寨民族统一阵线和民柬团结政府的成立。印支三国人民加强团结，相互支持，坚 持持久的人民战争，一定能够排除万难，取得彻底胜利!西哈努克听到毛主席的重要讲 话，他大声高呼：“主席先生!我非常感谢您的支持和您发表的重要声明，真诚感谢中 国政府和人民对我们的支持。我们将团结一致，坚持长期奋斗，一定会赢得最后胜利! ”毛主席与西哈努克亲切握手。毛主席说：“亲王阁下，您一定要树立信心，对祖国的 前途充满希望。中国坚定不移地支持你们的解放斗争，我希望你们早日赢得最后的胜利 !”
柬埔寨在北京成立统一阵线和团结政府必须有办公地点。周总理指令我们外交部官员 给他们选择一幢良好的工作办公楼。我和几位接待人员考察了许多地方，最后选择了位 于海淀区的友谊宾馆。这个宾馆原先是苏联在中国工作的专家住的，两国发生矛盾后他 们全部撤走后，这里无人居住。此地环境幽静，设施良好。我们向周总理报告后，他很 快批准。经过两个月的维修，当年7月，民柬团结政府搬进友谊宾馆，西哈努克主席和 宾努总理邀请周总理参加柬埔寨团结政府和统一阵线的开幕式，门前高高挂起柬埔寨国 旗。西哈努克欢迎周总理时表示：我衷心感谢周总理为我们政府安排了办公楼，这是民 柬政府的大厦，面积很大，庄重豪华，比我们金边政府的办公楼还大，我们政府在此工 作必然顺利。周总理说：中国大力支持你们在北京建成团结政府，我们政府已经决定每 年提供给你们500万元人民币的捐款，并让警卫人员和汽车队为你们服务，西哈努克十 分感谢!
关于西哈努克和家属的住房问题，他们流亡中国以来一直住在钓鱼台宾馆五号楼。但 是，当时中国正进行“文化大革命”，“四人帮”等人在钓鱼台常住，警察密布，戒备 森严，使外宾居住不方便。为此，周总理要求我们外交部负责人给他们选择一个新地点 ，让他们长期留住，工作顺利，生活方便。根据周总理的指示，我和外交部的几位同志 考察了许多地方，其中察看了我国古城圆明圆。在大湖岸边有一套古老庭园，树林密布 ，安静幽雅，但是房屋陈旧，设备不全。我们报告周总理，他不同意。他说，几年前， 西哈努克访华时，曾安排他住在东交民巷15号宾馆，那是清朝法国驻北京的公使馆，现 在情况如何，你们去看看。根据他的指示，我们多次到那里考察和研究，认为宅院宽阔 ，花草繁荣，是居住的好地方。但有五栋别墅，时期已久，必须重建，周总理同意后， 我们请专家开始施工，修建完整。1970年12月，东交民巷15号施工完成后，西哈努克和 夫人等从钓鱼台搬迁到此处。我们知道他们喜欢吃西餐，便从上海请来了一位手艺精湛 的西餐厨师为他家服务。我们外交部也在东面一座小楼上成立了接待处，为柬埔寨这位 流亡的领袖长期服务。西哈努克喜欢游泳、打羽毛球和歌舞，我们又专门修建了游泳池 、俱乐部和羽毛球场，我们时常同他一起游玩、打球，使他们身心康乐。
西哈努克和家人搬进东交民巷后，周总理和夫人到此宾馆看望他们，也观看了各个楼 房和房间的情况，感到满意。他向西哈努克表示：这里居住条件不错，是你们家庭的独 门独院，我们将把此院改名为“柬埔寨元首府”，你可在此生活和工作，可以会见外宾 ，也可接受外国记者的采访。西哈努克对周总理的关怀十分感动，他表示深深感谢。而 后，西哈努克和夫人请周总理等人共进晚餐。几天之后，西方的一位记者到此宾馆采访 西哈努克。记者问：“您是柬埔寨亲王，又是佛教人物，您在中国成立了‘流亡政府’，您也想充当中国的‘傀儡’吗?”西哈努克怒斥那位记者：“你胡说八道!我绝不是中国的俘虏，更不是中国的傀儡。我在中国长期留住的原因是，中国支持我们反抗美国侵略，已给了我们大力帮助。另一原因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伟大领袖毛泽东和周恩来总理是我们尊重的好朋友!”
四、中国支援柬埔寨救国战争的胜利
柬埔寨民族团结政府成立后，为支持他们的和平解放，中国政府同民柬团结政府每年 都签署无偿军事援助的协议，向柬埔寨国内解放军提供大规模的各种工具和武器，满足 他们的全部要求。由于柬埔寨伪军控制着海港和机场，中方无法运输武器装备，惟一运 输通道是“胡志明小道”。这条道路从越南北方经过老挝南部进入柬埔寨东北部地区， 全长1200多公里。周总理得知此项工程，便派外经部部长方毅赴越南考察和同对方讨论 ，我也陪同方毅部长走访越南。经过多次采访和会谈，双方达成协议。周总理决定，要 同越方全面合作，进一步改建道路，增加卡车的运输能力。在中越双方的努力下，“胡 志明小道”改成大道，车辆运输时间从半个月缩减到五天，使这条道路四通八达，运输 方便。中国政府派军事人员使用军车把武器装备、工具和援助资金运送到柬埔寨。最初 运输车辆只有几十部，后来每年猛增，到1974年达到1500辆，中国援助总额达到3.16亿 元人民币。
在中国的大力援助下，柬埔寨国内军队数量快速增加，柬共原先领导的游击队只有300 0多人，后来逐渐发展，搞成营、团、师级正规军。1972年柬埔寨民族解放军已有5万多 人，扩大了解放区，解放了全国5个省。由于美国攻占越南受到国际和国内的反对，处 境困难，美国开始改变对外政策。1973年1月，美国和越南在法国巴黎进行谈判，最后 签署了结束战争、恢复和平的协议，从此美国军队从印支三国全部撤出。当年2月至4月 ，西哈努克从北京经过越南河内，路过胡志明大道回到祖国，加强同红色高棉的团结合 作，鼓舞民族解放军战胜敌军。在他的鼓励下，解放军又增长到10万多人。1974年柬埔 寨国内形势发生剧烈变化，解放军总数又增到20万，全国80%的地区获得解放，朗诺伪 军逐步逃离。1975年初，民族解放军以9个旅的主力部队开始包围金边。经过3个月的奋 战，4月17日打败了朗诺伪政权，解放了首都金边，取得了完全胜利!
1975年8月，柬埔寨国内领导人波尔布特派乔森潘到北京迎接西哈努克元首回国。西哈 努克要求我们外交部接待人员赶快告诉毛主席和周总理，他近日回国，此前要向两位中 国领导人告别辞行。当时，我国这两位领导人年龄已大，身体有病，但他们表示要欢送 西哈努克回国。我国外交部几位官员陪同西哈努克和乔森潘先到中南海拜访毛主席。毛 主席同他们一一握手，祝贺柬埔寨人民经过5年多的英勇顽强奋斗所赢得的最后胜利。 毛主席特意向他们表示：红色高棉共产党与西哈努克亲王过去发生过矛盾，在受到美国 侵犯后，双方加强了合作，共同进行抗美救国战争，取得了最后胜利!现在，你们双方 要从政治观点出发，不要分道扬镳，而应加强联合，相互支持，促使柬埔寨和平中立。 西哈努克等感谢毛主席和中国政府的大力支持。周恩来总理病情比较严重，他在医院病 床上会见他们。周总理祝贺西哈努克返回祖国，希望他代表新政府参加联合国会议，同 世界各国建立外交关系。他说，现在你们胜利了，就应更加团结，共同奋斗，共同前进 。真切希望你们两派加强团结，巩固胜利，他还特别告诉乔森潘：“你们是共产党，不 要企图搞大跃进，你们一定要小心谨慎，在道路上稳步前进，你们现实的目标不应是共 产主义，可逐步向社会主义迈进。”周总理吃了几片药，他最后说：“共产党要给全国 人民带来幸福、繁荣、主权和自由，如果不遵循此方针，就会给人民和国家带来危险和 灾难。我提醒你们不要执行错误政策，要使国家走向繁荣昌盛。”
此后，毛主席和周总理告诉我国当时的党政主要负责人邓小平、叶剑英，要求他们为 西哈努克及家人送行。他们两位先到东交民巷柬埔寨元首府与西哈努克相见。邓小平代 表毛泽东主席和周恩来总理热烈祝贺柬埔寨救国战争的伟大胜利，欢送西哈努克回归祖 国。他说：“亲王在北京居住了5年半，您以国家元首的身份在这里成立了民族统一阵 线和团结政府，指挥国内的抗美救国战争。经过几年的努力，赢得了最终胜利。我们希 望您同红色高棉继续团结合作，共同前进，使柬埔寨走向辉煌的新时代!”西哈努克十 分感谢，他激动地说：“中国给我们大量的、慷慨的、兄弟般的、无条件的、多形式的 支援，使我们取得了历史性的胜利。我相信，今后中国仍然是我们柬埔寨的头等支持者 !”会见后，邓小平等许多中国领导人送西哈努克一行到机场，双方高呼“再见”!
在中国第一代领导人的大力支持下，西哈努克与国内组织和邻邦加强了团结与合作， 赢得了最终胜利。西哈努克和柬埔寨其他重要人员在中国居住5年半，与中国结下了深 情厚谊。在回归祖国之前，他特意写了一首歌曲《我亲爱的第二祖国》，歌词是：
啊!中国是我亲爱的第二祖国， 正当我们遭受苦难的时候， 得到你们珍贵的友情。 亲爱的中国全力支持我们， 我们的前途充满光明。 啊!亲爱的中国人民， 你们毫不自私自利， 对待我们亲如一家， 紧密团结、共同反敌。 啊!光荣伟大的中国， 我向你致敬， 我衷心热爱你， 把你当作我的第二祖国! |
收稿日期：2004-05-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