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清史 |
拉丁美洲现代史上的经济与社会篇章
——读《剑桥拉丁美洲史》第六卷(上)
林南
【专题名称】世界史
【专 题 号】K5
【复印期号】2003年05期
【原文出处】《拉丁美洲研究》(京)2002年05期第60～62页
《剑桥拉丁美洲史》是由伦敦大学拉美研究所所长莱斯利·贝瑟尔教授主编的一部系 统研究拉美地区历史进程的权威性巨著，撰写者大多是在拉美史某个研究领域很有建树 的国际知名学者。这套丛书从经济史、政治史、思想史、社会史、人口史等方面多学科 、多层次地综合研究了欧洲和美洲两大文明汇合以来拉美地区的历史变迁。《剑桥拉丁 美洲史》集中体现了当今国际学术界拉美史研究的较高水平，在国际拉美史研究领域有 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该套丛书英文版共分11卷，自1988年以来，在中国社会科学院拉丁 美洲研究所的主持下，这部宏著已被陆续译成中文出版或即将出版，这无疑对这一领域 的教学和研究起了较大的推动作用。
第六卷(上)《1930年至1990年的拉美经济与社会》是《剑桥拉丁美洲史》各卷中分量 较重的一册。它始于30年代的世界经济大萧条，止于80年代拉美地区“失去的10年”， 比较全面地、贴近现实地展现了拉美经济和社会的发展，以拉美经济和社会发展为主线 ，从经济学、社会学、历史学和统计学的角度，以时间为序，分专题对不同时期拉美地 区的经济发展进行具有说服力的分析。全书逻辑清楚，资料充分，论证有力，观点稳妥 ，读后给人以耳目一新之感。
综观《剑桥拉丁美洲史》第六卷(上)，其主要的特点大致集中在以下4个方面。
第一，论述系统，主线清晰，史料翔实，视角新颖。它较为全面地反映了这60年期间 拉美的基本面貌和主要特征，揭示和总结了拉美经济发展中带有规律性的经验和教训， 具有显著的系统性和完整性。
该书约57万字，主要由“人口”“经济”“经济与社会”“经济思想”“科学与社会 ”等5编组成，勾勒出拉美经济发展的历史渊源、基本情况、主要特点，以及经济思想 、社会变革、社会进步等各个方面，全面系统地探讨了拉美经济发展过程中比较突出的 问题。
该书第一编“人口”首先简要阐述了1930～1990年拉美地区人口变化的特点和成因， 然后通过对该地区人口增长趋势总貌、人口增长的构成、人口特点的分析，着重提出了 人口增长与经济发展的关系问题。20世纪50年代以来，拉美地区人口增长率的急剧上升 给社会带来压力，于是研究这二者关系的新马尔萨斯主义人口理论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该编还重点介绍了研究拉美地区人口发展的一些具有代表性的观点，简要谈及了拉美 主要国家在人口问题上采取的政策。第二编“经济”是该书的核心，作者把拉美经济发 展分为3个主要阶段：1929～1939年为第1阶段，其明显特征是为拉美经济向进口替代模 式转变奠定了基础；1939～1950年为第2阶段，通过对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和战后初期 拉美经济的运行和经济政策的走向的考察，揭示出拉美经济与国际经济相互作用的基本 特征；1950～1990年为第3阶段，其主要特征是进口替代工业化的确立及实施，面临的 主要困难，以及最终导致拉美债务危机的爆发，同时也逐渐拉开了新自由主义改革的序 幕。作者没有将这3个阶段截然分开，而是既重视该地区经济发展进程的一致性，又没 有忽视拉美国家经济发展进程之间的差别。第三编“经济与社会”承上启下，对拉美经 济发展与社会进步的关系分城市和农村作了深入探讨，阐明了拉美地区城市的迅速增长 ，工业化和增长中的经济服务部门分层化的影响，拉美农业结构的转变等。该编从社会 史的角度，以经济发展为基础，以社会生活各方面的变化为内容，系统地阐述了拉美60 年间的社会生活变革。第四编“经济思想”则对各个时期拉美经济学家及其经济理论作 了简要分析，重点介绍了阿根廷著名经济学家劳尔·普雷维什的经济思想以及后来的依 附论。最后一编“科学与社会”回顾了20世纪拉美地区科学的发展，指出拉美科学在20 世纪有长足的发展，但仍存在不少问题，最突出的是人才流失。在“外围的科学”这一 节指出了拉美所面临的严峻考验。
史料是史著的基石，也是衡量史著分量的一个重要标准。该书在史料，尤其是第一手 史料的挖掘和运用方面可以说超出了前几卷及国内外已出版的同类专题著作，成为它的 一大特色。该书的“书目评论”汇集了各编的参考资料，堪称拉美经济史学史，其丰富 程度是其他著作难以比拟的。此外，作者对这些史料进行了系统的梳理，并对其中较为 重要的部分作了简要介绍。作者收集的资料既有已经出版的专著、论文、资料汇编和报 告，又有大量的未发表的博士论文等，这就为后人对某一专题的深入研究提供了极大的 便利。
史料的丰富极大地增强了论点和结论的说服力。该书各编作者长期从事拉美问题研究 ，对所探讨的问题的认识极为深刻，并出版了学术价值相当高的相关论著。因此，他们 对资料的运用可谓驾轻就熟，恰到好处。
第二，求真务实，厚积薄发。作者善于把宏观思维与实证研究结合起来，并借助多学 科的知识，重新审视拉美经济发展的历史地位与作用，使第六卷(上)得出的结论持之有 据，言之有理，从而为拉美研究手段的更新、研究领域的开拓，研究水平的提高做出了 巨大的贡献。从这个意义上讲，该书体现了学贵笃实、论从史出的基本学术研究精神。
第六卷(上)重视拉美经济发展的区域性和层次性，从纵横两方面对拉美现代经济发展 变迁进行具体考察。从纵向上看，作者善于对研究对象追本溯源，把历史与现实辩证地 统一起来。30年代的大萧条一向被认为是拉美由外向型经济增长过渡到以进口替代工业 化为基础的内向型发展的转折。新保守主义者和结构主义者都持这种观点。该编作者考 察了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到1929年大萧条期间拉美的出口、资本流入、国际移民以及列强 在拉美力量的变化，着重指出，大萧条虽然促进了拉美发展模式的转变，但拉美发展模 式的变革早在20世纪初就已经出现，30年代对拉美来说是一个增长期。直到40年代拉美 主要大国才完成了这次转变。然而，“即使到那时，许多较小的国家仍信守某种外向型 发展。”(第65页)从横向上看，作者善于对研究对象综合比较、全面衡量，如作者对拉 美与东亚发展的比较。众所周知，50～70年代拉美经济发展速度超过了东亚和其他发展 中国家，但是80年代的债务危机造成了“失去的10年”，其发展速度远远低于前30年， 作者对其中原因的探究的确令人深省。
第六卷(上)在研究中跳出了静态比较的圈子，能够站在辩证分析的角度，运用动态的 研究方法，对拉美经济发展及其相关问题进行了较为科学、全面的解释。世界银行高级 人口顾问托马斯·伍默里克对第一编“人口”的分析便是典型的一例。拉美有二三十个 国家，各国情况很不相同。用1章篇幅描绘出拉美60年的发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该 地区人口增长时间不同，增长分布均匀程度、人口流动的方向及原因不同，于是，托马 斯运用大量的统计数据，动态地展现了60年间拉美人口的变迁及其面临的问题。
第三，不拘泥成见，考辨翔实。该书的作者对前人在当代拉美研究上通行的观点，既 不是依附盲从，也不是弃而不用，而是依据事实，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在此基础上对 拉美经济发展中的许多学术问题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学术的生命力在于创新，作者很好 地贯彻了这一宗旨，这也是本书成功的一个重要标志。
如何评价进口替代发展模式在拉美历史上的地位和作用，既是一个重大的经济问题， 又是一个重要的理论问题。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对该模式的评价有过大起大落，几经 反复。五六十年代，进口替代发展模式风靡拉美，对该地区国家的经济发展产生了重要 的影响。随着80年代债务危机的发生，拉美国家放弃了这一模式，转而实行新自由主义 改革。许多学者对于曾极大地影响了拉美几十年的进口替代发展模式提出了质疑，认为 它是拉美落后于其他地区的根源之一。第四章的作者仔细考察了20世纪初以来拉美出口 导向模式的变化，以及对国内经济的双重影响。他们认为，50～80年代，拉美多数国家 依赖制造业作为它们增长的主要发动机，经历了前所未有的长时间的经济持续增长阶段 。从1950年至1981年拉美年均增长率比发达国家快1/4。“进口替代工业化可被视为是 符合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国际贸易和国际金融市场的现状的；同时，它也符合当时占主导 的经济发展思想以及拉丁美洲社会中新兴集团产生的政治要求。”(第248页)虽然进口 替代工业化的执行方式中存在不一致的现象，经济政策的制定缺乏连续性，有效保护的 格局广泛而常常陷于专横，同时对出口有忽视倾向。过度的保护主义加上过高的汇率经 常打击初级产品和制成品的出口。但是，“总体来说，进口替代工业化在50年代、60年 代和在较低程度上的70年代，都是有助于国内生产总值增长和普遍经济发展的一种积极 因素。”(第248页)作者没有站在现实的角度来反观进口替代发展模式，而是将之放到 特定的历史环境中去分析，自然这种发展模式对拉美地区经济发展所起的作用就显而易 见了。
拉美经济的变革同时伴随着其经济指导思想的演变。而在这段时期的历史中一个主要 的指导思想就是发展主义。虽然作者不同意把大萧条作为拉美国家由出口导向模式转向 进口替代模式的标志，这一转变经历了20年。但这20年正是发展主义由雏形走向成熟的 时期。早在20年代，尽管当时出口带动增长仍然占统治地位，但拉美部分大国已经开始 奉行进口替代战略。对于拉美的新自由主义，作者花费了大量笔墨加以阐述，并同发展 主义进行比较，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第四，运用计量、比较等研究方法。研究经济史定性分析固不可少，但定量分析有时 更加重要，只有这样才能使所论述的问题不至于缺乏科学依据而流于空泛。第六卷(上) 采用了大量的真实可靠的统计数据和图表，详细表列了1929～1990年拉美各国的经济状 况。
充分运用多学科知识，对具体学术问题展开多视角、全方位的综合研究，强化研究的 广度和深度，得出独到的见解，是本书的一大特色。该书作者都是著名学者，他们运用 经济学、社会学和历史学等方法研究现代拉美的发展及其主要问题，做到了宏观与微观 的统一，理论思维与实证研究的有机统一，以多重的视角揭示和总结了拉美经济的发展 与社会的变迁。其中比较突出的例子是将经济学知识和历史学方法很好地结合在一起。 如在论述30年代大萧条时期的拉美经济状况时，维克多·布尔默—托马斯教授通过对拉 美各国对外部门贸易比率、货币供应及30年代增长源泉的质量分析，认为“20世纪30年 代在拉丁美洲可能不代表着与过去的绝然决裂，但这个十年也并不代表失去机会的十年 。面对总的来说不利的外部环境，多数国家在重建出口部门方面干得不错”，“30年代 经济政策的改变总体来说也是合理的”。(第114页)类似这样的例子在全书随处可见。
运用比较的方法研究拉美经济发展史是该书的一大特点。第六卷(上)在对拉美经济进 行纵向定位考察的同时，还非常重视把拉美60年经济史放到世界历史的大背景中进行参 考比较，以深化对拉美经济发展的模式和特点的认识。一是比较拉美与世界其他国家， 二是比较拉美各国，三是比较国家内部各行业的发展。通过比较，作者较为清晰地展现 出拉美地区60年的发展线索，加深了人们对问题的认识。此外，在经济史的研究中，只 有通过纵向和横向的比较，才有可能形成较为完整的认识。如对20世纪50年代以来拉美 对外融资演变的分析，便在一定程度上得益于这种方法。
当然，由于拉美经济问题本身的复杂性，加之众手成书，个别章节内容重复，连贯性 也不是很好。然而，瑕不掩瑜，第六卷(上)以可靠的史料、缜密的分析、比较公允的结 论构筑了这部不朽的名著。它的问世，对于拉丁美洲研究不仅有着极为重要的参考价值 ，而且极大地推动了这一研究领域的深入发展。
【专 题 号】K5
【复印期号】2003年05期
【原文出处】《拉丁美洲研究》(京)2002年05期第60～62页
第六卷(上)《1930年至1990年的拉美经济与社会》是《剑桥拉丁美洲史》各卷中分量 较重的一册。它始于30年代的世界经济大萧条，止于80年代拉美地区“失去的10年”， 比较全面地、贴近现实地展现了拉美经济和社会的发展，以拉美经济和社会发展为主线 ，从经济学、社会学、历史学和统计学的角度，以时间为序，分专题对不同时期拉美地 区的经济发展进行具有说服力的分析。全书逻辑清楚，资料充分，论证有力，观点稳妥 ，读后给人以耳目一新之感。
综观《剑桥拉丁美洲史》第六卷(上)，其主要的特点大致集中在以下4个方面。
第一，论述系统，主线清晰，史料翔实，视角新颖。它较为全面地反映了这60年期间 拉美的基本面貌和主要特征，揭示和总结了拉美经济发展中带有规律性的经验和教训， 具有显著的系统性和完整性。
该书约57万字，主要由“人口”“经济”“经济与社会”“经济思想”“科学与社会 ”等5编组成，勾勒出拉美经济发展的历史渊源、基本情况、主要特点，以及经济思想 、社会变革、社会进步等各个方面，全面系统地探讨了拉美经济发展过程中比较突出的 问题。
该书第一编“人口”首先简要阐述了1930～1990年拉美地区人口变化的特点和成因， 然后通过对该地区人口增长趋势总貌、人口增长的构成、人口特点的分析，着重提出了 人口增长与经济发展的关系问题。20世纪50年代以来，拉美地区人口增长率的急剧上升 给社会带来压力，于是研究这二者关系的新马尔萨斯主义人口理论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该编还重点介绍了研究拉美地区人口发展的一些具有代表性的观点，简要谈及了拉美 主要国家在人口问题上采取的政策。第二编“经济”是该书的核心，作者把拉美经济发 展分为3个主要阶段：1929～1939年为第1阶段，其明显特征是为拉美经济向进口替代模 式转变奠定了基础；1939～1950年为第2阶段，通过对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和战后初期 拉美经济的运行和经济政策的走向的考察，揭示出拉美经济与国际经济相互作用的基本 特征；1950～1990年为第3阶段，其主要特征是进口替代工业化的确立及实施，面临的 主要困难，以及最终导致拉美债务危机的爆发，同时也逐渐拉开了新自由主义改革的序 幕。作者没有将这3个阶段截然分开，而是既重视该地区经济发展进程的一致性，又没 有忽视拉美国家经济发展进程之间的差别。第三编“经济与社会”承上启下，对拉美经 济发展与社会进步的关系分城市和农村作了深入探讨，阐明了拉美地区城市的迅速增长 ，工业化和增长中的经济服务部门分层化的影响，拉美农业结构的转变等。该编从社会 史的角度，以经济发展为基础，以社会生活各方面的变化为内容，系统地阐述了拉美60 年间的社会生活变革。第四编“经济思想”则对各个时期拉美经济学家及其经济理论作 了简要分析，重点介绍了阿根廷著名经济学家劳尔·普雷维什的经济思想以及后来的依 附论。最后一编“科学与社会”回顾了20世纪拉美地区科学的发展，指出拉美科学在20 世纪有长足的发展，但仍存在不少问题，最突出的是人才流失。在“外围的科学”这一 节指出了拉美所面临的严峻考验。
史料是史著的基石，也是衡量史著分量的一个重要标准。该书在史料，尤其是第一手 史料的挖掘和运用方面可以说超出了前几卷及国内外已出版的同类专题著作，成为它的 一大特色。该书的“书目评论”汇集了各编的参考资料，堪称拉美经济史学史，其丰富 程度是其他著作难以比拟的。此外，作者对这些史料进行了系统的梳理，并对其中较为 重要的部分作了简要介绍。作者收集的资料既有已经出版的专著、论文、资料汇编和报 告，又有大量的未发表的博士论文等，这就为后人对某一专题的深入研究提供了极大的 便利。
史料的丰富极大地增强了论点和结论的说服力。该书各编作者长期从事拉美问题研究 ，对所探讨的问题的认识极为深刻，并出版了学术价值相当高的相关论著。因此，他们 对资料的运用可谓驾轻就熟，恰到好处。
第二，求真务实，厚积薄发。作者善于把宏观思维与实证研究结合起来，并借助多学 科的知识，重新审视拉美经济发展的历史地位与作用，使第六卷(上)得出的结论持之有 据，言之有理，从而为拉美研究手段的更新、研究领域的开拓，研究水平的提高做出了 巨大的贡献。从这个意义上讲，该书体现了学贵笃实、论从史出的基本学术研究精神。
第六卷(上)重视拉美经济发展的区域性和层次性，从纵横两方面对拉美现代经济发展 变迁进行具体考察。从纵向上看，作者善于对研究对象追本溯源，把历史与现实辩证地 统一起来。30年代的大萧条一向被认为是拉美由外向型经济增长过渡到以进口替代工业 化为基础的内向型发展的转折。新保守主义者和结构主义者都持这种观点。该编作者考 察了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到1929年大萧条期间拉美的出口、资本流入、国际移民以及列强 在拉美力量的变化，着重指出，大萧条虽然促进了拉美发展模式的转变，但拉美发展模 式的变革早在20世纪初就已经出现，30年代对拉美来说是一个增长期。直到40年代拉美 主要大国才完成了这次转变。然而，“即使到那时，许多较小的国家仍信守某种外向型 发展。”(第65页)从横向上看，作者善于对研究对象综合比较、全面衡量，如作者对拉 美与东亚发展的比较。众所周知，50～70年代拉美经济发展速度超过了东亚和其他发展 中国家，但是80年代的债务危机造成了“失去的10年”，其发展速度远远低于前30年， 作者对其中原因的探究的确令人深省。
第六卷(上)在研究中跳出了静态比较的圈子，能够站在辩证分析的角度，运用动态的 研究方法，对拉美经济发展及其相关问题进行了较为科学、全面的解释。世界银行高级 人口顾问托马斯·伍默里克对第一编“人口”的分析便是典型的一例。拉美有二三十个 国家，各国情况很不相同。用1章篇幅描绘出拉美60年的发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该 地区人口增长时间不同，增长分布均匀程度、人口流动的方向及原因不同，于是，托马 斯运用大量的统计数据，动态地展现了60年间拉美人口的变迁及其面临的问题。
第三，不拘泥成见，考辨翔实。该书的作者对前人在当代拉美研究上通行的观点，既 不是依附盲从，也不是弃而不用，而是依据事实，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在此基础上对 拉美经济发展中的许多学术问题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学术的生命力在于创新，作者很好 地贯彻了这一宗旨，这也是本书成功的一个重要标志。
如何评价进口替代发展模式在拉美历史上的地位和作用，既是一个重大的经济问题， 又是一个重要的理论问题。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对该模式的评价有过大起大落，几经 反复。五六十年代，进口替代发展模式风靡拉美，对该地区国家的经济发展产生了重要 的影响。随着80年代债务危机的发生，拉美国家放弃了这一模式，转而实行新自由主义 改革。许多学者对于曾极大地影响了拉美几十年的进口替代发展模式提出了质疑，认为 它是拉美落后于其他地区的根源之一。第四章的作者仔细考察了20世纪初以来拉美出口 导向模式的变化，以及对国内经济的双重影响。他们认为，50～80年代，拉美多数国家 依赖制造业作为它们增长的主要发动机，经历了前所未有的长时间的经济持续增长阶段 。从1950年至1981年拉美年均增长率比发达国家快1/4。“进口替代工业化可被视为是 符合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国际贸易和国际金融市场的现状的；同时，它也符合当时占主导 的经济发展思想以及拉丁美洲社会中新兴集团产生的政治要求。”(第248页)虽然进口 替代工业化的执行方式中存在不一致的现象，经济政策的制定缺乏连续性，有效保护的 格局广泛而常常陷于专横，同时对出口有忽视倾向。过度的保护主义加上过高的汇率经 常打击初级产品和制成品的出口。但是，“总体来说，进口替代工业化在50年代、60年 代和在较低程度上的70年代，都是有助于国内生产总值增长和普遍经济发展的一种积极 因素。”(第248页)作者没有站在现实的角度来反观进口替代发展模式，而是将之放到 特定的历史环境中去分析，自然这种发展模式对拉美地区经济发展所起的作用就显而易 见了。
拉美经济的变革同时伴随着其经济指导思想的演变。而在这段时期的历史中一个主要 的指导思想就是发展主义。虽然作者不同意把大萧条作为拉美国家由出口导向模式转向 进口替代模式的标志，这一转变经历了20年。但这20年正是发展主义由雏形走向成熟的 时期。早在20年代，尽管当时出口带动增长仍然占统治地位，但拉美部分大国已经开始 奉行进口替代战略。对于拉美的新自由主义，作者花费了大量笔墨加以阐述，并同发展 主义进行比较，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第四，运用计量、比较等研究方法。研究经济史定性分析固不可少，但定量分析有时 更加重要，只有这样才能使所论述的问题不至于缺乏科学依据而流于空泛。第六卷(上) 采用了大量的真实可靠的统计数据和图表，详细表列了1929～1990年拉美各国的经济状 况。
充分运用多学科知识，对具体学术问题展开多视角、全方位的综合研究，强化研究的 广度和深度，得出独到的见解，是本书的一大特色。该书作者都是著名学者，他们运用 经济学、社会学和历史学等方法研究现代拉美的发展及其主要问题，做到了宏观与微观 的统一，理论思维与实证研究的有机统一，以多重的视角揭示和总结了拉美经济的发展 与社会的变迁。其中比较突出的例子是将经济学知识和历史学方法很好地结合在一起。 如在论述30年代大萧条时期的拉美经济状况时，维克多·布尔默—托马斯教授通过对拉 美各国对外部门贸易比率、货币供应及30年代增长源泉的质量分析，认为“20世纪30年 代在拉丁美洲可能不代表着与过去的绝然决裂，但这个十年也并不代表失去机会的十年 。面对总的来说不利的外部环境，多数国家在重建出口部门方面干得不错”，“30年代 经济政策的改变总体来说也是合理的”。(第114页)类似这样的例子在全书随处可见。
运用比较的方法研究拉美经济发展史是该书的一大特点。第六卷(上)在对拉美经济进 行纵向定位考察的同时，还非常重视把拉美60年经济史放到世界历史的大背景中进行参 考比较，以深化对拉美经济发展的模式和特点的认识。一是比较拉美与世界其他国家， 二是比较拉美各国，三是比较国家内部各行业的发展。通过比较，作者较为清晰地展现 出拉美地区60年的发展线索，加深了人们对问题的认识。此外，在经济史的研究中，只 有通过纵向和横向的比较，才有可能形成较为完整的认识。如对20世纪50年代以来拉美 对外融资演变的分析，便在一定程度上得益于这种方法。
当然，由于拉美经济问题本身的复杂性，加之众手成书，个别章节内容重复，连贯性 也不是很好。然而，瑕不掩瑜，第六卷(上)以可靠的史料、缜密的分析、比较公允的结 论构筑了这部不朽的名著。它的问世，对于拉丁美洲研究不仅有着极为重要的参考价值 ，而且极大地推动了这一研究领域的深入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