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清史 |
墨西哥独立战争剖析
张家唐/乔明顺
【专题名称】世界史
【专 题 号】K5
【复印期号】2002年09期
【原文出处】《河北大学学报：哲社版》(保定)2002年02期第44～47页
【英文标题】An Analysis of the Mexican War of Independence
ZHANG Jia-tang/QLAO Ming-shun
College of Humanities,Hebei University,Baoding 071002,China
【作者简介】河北大学 人文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2
张家唐(1950—)，男，山西孝义县人，河北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
【关 键 词】墨西哥独立战争/克里奥人/保守倾向Mexico War of Independence/Creoles/conser vative inclination
中图分类号：K1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6378(2002)02-0044-04
19世纪初，墨西哥人民因不满西班牙宗主国残暴的殖民统治和殖民掠夺，爆发了独立 战争。虽然独立战争粉碎了殖民主义枷锁获得国家独立，但是，墨西哥的独立战争并没 有摧毁旧的生产关系，人民的生活水平也没有得到明显提高。其所以出现这样的后果， 主要是由于独立阵营中保守势力的强大，形成民主改革的阻力。本文的主旨即在于阐明 代表保守派的克里奥人在独立战争中所起的作用。
一、墨西哥独立战争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19世纪初，墨西哥约有600万人，其中伽秋平人(即西班牙人)1.5万人。他们代表宗主 国的利益，掌握着政治、经济和天主教会的大权，是墨西哥的最高统治者。克里奥人是 征服者和殖民者的后裔，约100万人。他们中有的人占有广袤的土地，在剥削印第安人 的基础上经营农、矿、牧和工业，也有的人在政府和教会中任低级职员和教士，还有少 数为自由职业者。白人和印第安人的混血儿名为梅斯蒂索人，约有70万人，他们主要构 成小私有者。在混血人中还有名为穆拉托人的黑白混血人和黑印混血人60万，其社会地 位低于梅斯蒂索人。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印第安人，约360万人，是墨西哥的基本劳动群 众。此外，还有1万黑人，其中6000人是奴隶。[1]
就政治来说，西班牙在墨西哥实行殖民专制统治，不许殖民地人民就任政府要职。总 揽军政财务大权的总督原则上只能由伽秋平人充任。克里奥人只能充任省督、市镇长与 殖民军和民兵的下级军官。
1786年，宗主国在墨西哥实行州长制，设立了12个州，州设州长，废除了省督和200个 市镇长。这次改革剥夺了大批克里奥人在政府的任职权，引起他们的极大不满。对于其 他人种除利用梅斯蒂索人作下级民兵军官和印第安首领管理印第安人外，一般人都没有 在政府任职的可能。所以，他们非常怨恨政府的种族歧视。[2]
西班牙把天主教会作为控制殖民地人民精神的工具。墨西哥教会的高级僧侣都是由宗 主国的贵族充任。克里奥人和少数梅斯蒂索人只能作收入菲薄的低级教士。宗主国通过 改革措施掠夺教会的财富。如，1767年将耶酥会的财产充公；1804年没收教会的慈善基 金。许多与教会有经济瓜葛的人受到很大损失。[3]引起墨西哥人的异常愤恨，许多低 级教士因之参加了起义队伍。
宗主国把墨西哥的金银矿作为重要的掠夺对象。它宣布所有地下矿藏都为王室所专有 ，克里奥人可以开采，但矿主除把1/5的矿产上交国王外，还必须缴纳繁重的出口税、 白银税、冶炼和铸币税，被迫购买战时公债，并向王室捐献。
在工农业方面，西班牙推行限制政策，凡是西班牙的特产都不许墨西哥种植。如小麦 、葡萄和桑树都在被禁之列。目的在于为宗主国地主、商人提供牟取暴利的机会。西班 牙对殖民地的工业采取扼制政策，只能在宗主国的进口货物不能满足市场需求的情况下 ，才准许墨西哥生产一些生活必需品。因此，纺织品、家具、玻璃、陶器、蔗糖、皮革 等的制造业也陆续发展起来。到18世纪，出现了集中的手工工场。作坊主和手工工场大 多数是克里奥人的。梅斯蒂索人和印第安人被剥夺了开办作坊和工场的权利。[4]从事 工业生产必须缴纳多项捐税，引起克里奥人的愤愤不平。
在贸易方面，西班牙实行垄断政策，禁止墨西哥与外国通商，与拉美其它地区的贸易 也严加限制。西班牙商人每年组织船队开往指定港口进行贸易。由于垄断商有权擅自抬 高卖价，压低买价，利润一般都在成本的一倍以上。西班牙王室在墨西哥实行专卖制。 烟草、谷物、食盐、火药和纸牌等都属政府专卖范围。特别令矿主憎恨的是殖民政府强 迫各矿以高价从政府购买用于冶炼白银催化剂的水银，大大增加了冶炼成本。这些专卖 品的价格往往在实际所值的两三倍以上，况且专卖官员还任意抬高售价，中饱私囊。
征收捐税也是西班牙搜刮墨西哥的一种手段。据统计，宗主国强加在墨西哥人民身上 的捐税有60种之多。与宗主国通商必须缴纳15%的出进口税。货物在墨西哥境内运输， 则征收1%—12%的通行税。令人痛恨的莫过于买卖税，即使不动产的转手也要交纳2%—1 5%的买卖税。此外，西班牙还向印第安人征收大量年贡。如在1798年，从墨西哥攫取的 年贡就达1214217比索。王室还以各种借口强迫克里奥人捐献巨款，1804年，他们分别 捐献的金额在5万到30万比索之间。
结果，大量墨西哥金银财富形成闪烁洪流，源源不断地流入西班牙，通过不同的渠道 在西欧转化为资本。正如马克思所说“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 肮脏的东西”。[5]宗主国的榨取给墨西哥人造成深重的灾难。
二、独立战争的前奏
随着墨西哥和宗主国矛盾的发展，形成了反宗主国的思想体系。西班牙用天主教经院 哲学统治拉美人民的思想，但墨西哥的知识分子则以启蒙思想作为反殖民统治的精神武 器。西欧培根、笛卡尔、洛克、伏尔泰、孟德斯鸠等人的学说在墨西哥广泛流传起来。 独立派用“天赋人权”、“理性至上”、“社会契约”等理论，抨击殖民制度，宣传独 立思想，鼓动人民斗志方面产生了效果。
与此同时，英属北美独立战争的胜利给了墨西哥人民极大的鼓舞。杰斐逊起草的《独 立宣言》、潘恩的《常识》激发了墨西哥人民追求独立的斗志。法国大革命更坚定了墨 西哥人民反殖民统治的决心。海地人民先后歼灭法国的殖民军，击退英国的干涉军，于 1803年获得独立，为墨西哥人民树立了榜样，推动了民族解放运动高潮的到来。[6]
此外，19世纪初，欧洲政局的变化引起了西班牙的政治危机。1805年，英国海军在特 拉法尔加角击溃了西班牙海军，削弱了西班牙统治拉美的力量。1808年3月，拿破仑侵 入西班牙推翻了波旁王朝，立其兄约瑟夫为西班牙国王。这个僭伪政权也不具备统治拉 美的能力。西班牙各省议会于9月组成的“中央议会”，也同样失去控制海外殖民地的 实力。这就为墨西哥和拉美地区的独立战争造成了机遇。在宗主国出现政治危机的同时 ，墨西哥发生了经济危机。墨西哥城内的骚动，引发了外地独立运动的发难，揭开了墨 西哥独立战争的序幕。
三、伊达尔戈领导的独立战争
墨西哥各地出现了一些秘密团体，其中影响较大的是克雷塔罗城的“社会文学社”。 其成员有民兵军官、退职地方官吏、神甫和商人等。他们的行动纲领是争取克里奥军官 参加，先掌握民兵的领导权。然后，力求在不使用武力的情况下，迫使殖民者放下武器 。独立后的墨西哥实行议会制，在菲迪南七世的名义下，各省派代表组成国会为最高行 政机构，与西班牙断绝任何从属关系。
“社会文学社”的重要成员是米格尔·伊达尔戈神甫(1753—1811年)和伊格纳西奥· 阿连德上尉(1769—1811年)。1803年，伊达尔戈调到印第安人聚居的小城多洛雷斯的教 堂。他同印第安人和混血人经常接触，了解他们的苦难坎坷，认为墨西哥人的一切不幸 都伏根于殖民制度，萌发了推翻殖民统治的信念。他从启蒙主义的著作中汲取了反教会 和反殖民主义的理论，加深了对独立运动的认识，从而更坚定了反宗主国的决心。在独 立运动中，他敢于放手发动群众，主张进行民主改革，改善人们的生活。因此，他不失 为一个资产阶级民主派。阿连德是第一代克里奥人，是一个典型的克里奥上层人物。17 岁时加入民兵，1807年升为上尉。他投身于独立事业，与其家庭遭遇和个人恩怨有关。 1804年，因宗主国采取没收教会慈善基金的政策，造成教会经费拮据。教会欠他的房产 押金难以支付，使他陷于破产的窘境，从而对宗主国不满。其次，他对伊图里加雷重用 自己感恩戴德。总督的失势，引起他对伽秋平人和宗主国的愤恨。所以，他决心参加独 立运动。
“社会文学社”决定于1810年12月8日，在圣胡安·德·洛斯拉戈斯集市上举行起义。 因起义计划泄露，有些成员遭到缉捕。阿连德和伊达尔戈在多洛雷斯得知消息后，当即 举行起义。9月16日晨2时，他们放出狱中囚犯，敲响警钟召集士兵和民众在教堂集合。 伊达尔戈发表了感人肺腑的讲话，被人称之为“多洛雷斯的呼声”。
独立的号角吹响了。多洛雷斯的民众揭竿而起，600多人手持刀枪、弓箭、棍棒聚集在 伊达尔戈周围。在继续进军的过程中，沿途民众蜂拥参加。9月21日到达赛拉亚时，已 发展成为拥有5万之众的大军。伊达尔戈被推为将军，阿连德被委任为中将，其他首领 也都授予相应的军衔。
相形之下，殖民军的兵力就大为逊色了。殖民政府只有正规军1万人、民兵1.8万人。 而且，一般军官由克里奥人充任，下级军官和士兵主要是混血人。他们多是倾向独立， 但立场动摇的不坚定分子。所以，独立军无论在人数上或士气上都处于优势。如果采取 的战略战术得当，取得胜利指日可待。虽然胜利的客观因素已经具备，但主观的失误却 直接影响了独立战争的发展进程。
由于多洛雷斯起义前缺乏必要的准备和周密的计划，没有建立中央领导机关和固定的 根据地。再者，伊达尔戈和阿连德在一些问题上意见相左。如军事方面，伊达尔戈强调 用兵之道多多益善，欢迎不分老少都来参军。而阿连德主张精兵才能制胜，反对兵员良 莠混杂。他们的不和影响了坚强领导核心的形成，对独立事业极其不利。
独立军的发展壮大，使克里奥人感到空前的恐慌不安。他们从保障生命财产的安全考 虑，向殖民政府投诚。如一向反宗主国的墨西哥城市政会一反常态，向总督表示效忠。 庄园主、矿主等富有者向殖民政府解囊捐款。殖民政府在克里奥人的支援下，扩充军队 准备对独立军进行反攻。比较起来，伊达尔戈的独立军则成为混杂的乌合之众了。
独立军上下协力不断出征。1810年9月下旬，独立军攻下了负隅顽抗的瓜那华托城，获 得大量的战利品。此时，伊达尔戈就任大元帅，其他将领也得以提升。10月30日，伊达 尔戈挥师来到墨西哥城郊的克鲁斯山，重创了殖民军。之后，因军队纪律松懈，不少士 兵四散逃亡。阿连德则主张攻占墨西哥城，以扩大独立军的影响。伊达尔戈认为给养不 足，军纪涣散，进城后如被包围封锁，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于是，决定向克雷塔罗方向 转移。11月初，独立军在阿尔库科受到阻击，伤亡惨重，有数千人离队。
自1811年初开始，殖民军大举反攻。1月，卡列哈率军队6000人进攻瓜达拉哈拉。在大 敌压境的紧急关头，伊达尔戈和阿连德在战术上又发生争执。前者坚持固守，后者主张 转移。最后，按照伊达尔戈的部署与殖民军展开了激战。17日，独立军给养车被敌军炮 弹集中，军火爆炸起火。没有受过训练的士兵，在惊骇之余四处逃窜，致使殖民军轻易 得胜，于21日攻占瓜达拉哈拉城。独立军失利后，被迫向北撤退。从此，伊达尔戈领导 的独立军一蹶不振。“多洛雷斯的呼声”激起的革命风暴，并没有因瓜达拉哈拉的溃败 而平息。墨西哥城以北的萨卡特卡斯城、圣路易斯、坦必利、华斯特卡斯、克雷塔罗； 东南部的奥里萨巴、普埃布拉和西部的巴利亚多里德等地都分别与殖民军进行着不懈的 战斗。[7]但是，独立军始终没有建立统一的中央机关，各地的革命武装缺乏联系，贻 误了战机。
随着伊达尔戈独立军的失势，伊达尔戈与以阿连德为首的部分军官的矛盾日益激化。 独立军向北撤退到萨卡特卡斯城以前，阿连德等迫使伊达尔戈辞职，阿连德就任了大元 帅。1811年3月21日，这些独立军领袖在蒙洛瓦城附近被叛徒出卖被俘。不久，被押解 到奇瓦瓦受审，阿连德等于5月26日被处死刑。伊达尔戈因教职身份又经过宗教裁判所 审理，于7月31日为墨西哥的独立光荣就义。他被尊为独立之父。9月16日被定为墨西哥 的独立纪念日。
四、独立战争的发展 莫雷洛斯的牺牲
伊达尔戈等人的牺牲使墨西哥的独立事业受到很大挫折，但民众为独立进行的斗争并 没有终止。1811年8月20日，卡列哈向总督贝内加斯说：“暴乱远未平息，它像九头蛇 一样，头被砍掉以后，又会立即再生出来。”正如他的推断，独立军不但没有被镇压下 去，而且又有新的发展。
伊达尔戈向北转移前，任命伊格纳西奥·洛佩斯·拉永为司令，负责统帅各地独立军 协同作战。拉永原在墨西哥城从事律师业务。其父病故后，他回家继承父业。1810年10 月参加了独立军。拉永的身世决定了他在政治上是一个克里奥保守派。
继伊达尔戈之后，何塞·玛丽亚·莫雷洛斯(1765—1815年)崛起于米却肯州，成为独 立军的主力。他13岁丧父后，依靠经营骡运队和小牧场的叔父为生。他了解印第安人和 梅斯蒂索人所受的压榨，产生了打碎殖民枷锁，解放劳动人民的强烈愿望。1790年，莫 雷洛斯人伊达尔戈任院长的圣尼古拉学院为工读生后，在一个贫穷的教区作教士。1810 年，伊达尔戈向巴利亚多里德进军时，他率先参加了独立军。
莫雷洛斯是一位坚定的独立派和资产阶级民主主义者。他揭发天主教会的伪善，攻击 殖民政府的凶恶残暴，反对种族上的不平等，怀疑克里奥人能否和印第安人并肩战斗到 底。他主张印第安人应有自己的土地，没收大庄园主和高级官员的过多的财产。但它宣 布私有财产应受到保护。显而易见，这是资产阶级民主主义者的经济纲领。
莫雷洛斯的建军思想与伊达尔戈不同，他强调军纪和提高部队的素质。他三令五申： 对掠夺财物和杀戮无辜者严惩不殆。因此，克里奥人上层的伽利亚诺、布拉沃家族都投 在他的麾下。1811年，他建立了一支2000多人的骁勇善战的队伍。在普埃布拉、瓦哈卡 、墨西哥州等地选择适当时机，利用有力地势痛击敌人，并把墨西哥城围困起来。辉煌 的战果招致印第安人纷纷参军，这支军队增加到1.4万余人。
当时，墨西哥发生了严重的经济危机，首府墨西哥城的居民也有朝不保夕之感。面对 莫雷洛斯独立军的胜利，克里奥人为了保全性命和家产，则倾尽全力对殖民政府予以支 持。1811年，卡列哈趁机进行了军事改革，发表了“十四条规章”，内容是：所有庄园 必须抽调壮丁成立民团，所用武器由各地自筹。大庄园50人，小庄园30人，牧场6或8人 。城镇根据人口的多少，成立100至150人的民团。这就使独立军陷于民团的汪洋大海之 中。
宗主国和墨西哥殖民政府为了使卡列哈掌握更大权利，1813年3月4日升他为新西班牙 总督。他玩弄欺骗手法，扬言给印第安人分配土地，许诺撤销迫害民众的宗教裁判所。 另外，他在克里奥商人、地主的支持下，扩充殖民军达到8万人之多，其中1/2是克里奥 人组织的团练。正是这支部队时常击败独立军，残害民众。
1813年9月14日，莫雷洛斯提议在奇尔潘辛戈召开“美洲民族代表大会”。大会推举莫 雷洛斯为最高统帅，兼任行政长官。他在大会上发表了名为“民族意识”的政治纲领。 内容包括：美洲是独立自由的，这个地方不属任何国家。墨西哥民众驱逐西班牙人后， 将建立自由政府。召开国会，议员任期4年，按人民的意愿治理国家。人民在法律面前 一律平等。废除奴隶制、封建制，取消印第安人的贡税、什一税和烟草税等。保护私有 财产，对友好国家开放港口，定天主教为国教。“意识”的中心思想是实现墨西哥的独 立，建立民主国家，改革生产关系，为资本主义发展铺平道路。所以，他受到一般民众 的拥护，而备受克里奥人的责难。
克里奥上层分子在独立阵营中经常起着分裂作用。他们以拉永为首站在与宗主国妥协 的立场上，大唱反调高谈墨西哥在西班牙统治下实行自治。他们的谬论遭到了多数代表 的反对。1813年11月6日，大会根据“意识”的精神发表了独立宣言，还成立了“议会 ”作为常设机构。1814年1月，拉永等人施展阴谋解除了莫雷洛斯指挥全军的权力。此 后，各地独立军处处失利，“议会”被迫到处转移。正在这困难时期，宗主国的形势发 生了变化，又加剧了独立派的危机。1814年，拿破仑帝国崩溃，菲迪南七世复辟后又恢 复了西班牙专制统治。墨西哥殖民当局秉承宗主国的旨意，疯狂地镇压独立派。有些坚 定的革命者虽然继续战斗，但由于缺乏给养也不得不强迫民众提供粮秣，因而引起克里 奥人的更大不满。
1815年11月5日，莫雷洛斯在掩护“议会”转移时，被敌人俘虏。殖民政府法庭和宗教 裁判所判他犯了叛逆、异端等罪行。12月22日，他为墨西哥的独立而捐躯。莫雷洛斯的 牺牲使墨西哥的独立事业受到严重的损失。
五、“三保证军”与墨西哥独立的实现
莫雷洛斯的牺牲使独立军失去了一位卓越的领袖。独立军的总数只剩下不足1万人。而 殖民军达8万人，其中正规军和民兵各有1.5万人，其余是地方团练。大量的军队和政府 开支，造成殖民政府的财政危机。再加上卡列哈聚敛无度，苛捐杂税大量增加。不仅一 般民众怨声载道，就是克里奥人也产生抵触情绪。宗主国为了稳定墨西哥殖民政权，18 16年9月将他免职。委任海军中将、曾任驻英使节和古巴将军的胡安·路易斯·阿波达 卡为新西班牙总督。阿波达卡采用招降权术，用优惠条件诱使独立军投降。如特华坎的 特兰、克雷塔罗的奥索诺和罗曼等都举起了白旗。他还玩弄怀柔的诡计，赦免了被俘的 拉永、莱昂纳多和布拉沃等起义军领袖的所谓罪行。正在墨西哥独立军处于极其危难的 时刻，西班牙革命又引起墨西哥形势的新变化，促成了独立的实现。
菲迪南七世的专制统治和横征暴敛，激起西班牙社会矛盾的激化。1820年1月，黎亚哥 中校领导士兵起义，逼迫菲迪南实行改革。总督不得不宣布实行出版自由、废除宗教裁 判所、恢复市政会等措施。独立派趁机提出了独立的要求。原投降殖民政府的独立军将 领也酝酿拿起武器展开斗争。克里奥上层人物惟恐汹涌的革命风暴兴起，于是以摄政蒂 拉多为首决定采取先发制人的手法，推荐奥古斯丁·伊图尔维德为殖民政府军司令，负 责彻底消灭独立军的残余势力。
伊图尔维德(1783—1824年)出生在巴利亚多里德一个伽秋平富有庄园主家庭。他原来 倾向独立，后因仇视印第安人的革命行动加入了殖民军，曾先后与伊达尔戈和莫雷洛斯 作战。1820年升为上校，成为卡列哈的得力帮凶。伊图尔维德反映克里奥人保守派的政 治观点，反对实行共和政体，主张建立温和的君主制。蒂拉多等人对他的保举，给他提 供了扶摇直上，放纵个人野心的机会。他使用一箭双雕的诡计，一方面设法结束独立战 争，满足克里奥人的要求，博得他们的信任。另一方面，争取与独立军达成妥协，收编 独立军加强自己夺取政权的力量。当时，独立军只有格雷罗部稍有实力，他就把格雷罗 作为争取的对象。
维森特·格雷罗(1783—1831年)出生于米却肯州一个贫寒家庭。独立军起义伊始，他 就加入伊达尔戈领导的部队，因屡建军功升为司令。莫雷罗斯牺牲后，他领导部分军队 在南马德雷山坚持斗争。他利用自己的军队作掩护，在塔斯科、蒂斯特拉和阿卡普尔科 之间，经营骡队贩运。他发了战争之财，并购置了几个庄园。于是，他从一个贫苦的独 立军人一跃而成为家赀巨万的富豪。随着个人经济地位的改变，他原来的革命意志消失 了。这就为他和伊图尔维德的谈判准备了条件。
1820年12月，伊图尔维德殖民军和格雷罗独立军在伊瓜拉附近交锋以后，便开始了和 谈。经过几次协商后，于1821年2月24日，伊图尔维德和格雷罗在伊瓜拉达成协议。主 要内容是：墨西哥建成一个独立国家、天主教是惟一的宗教、将来的政体是君主立宪制 、国王为菲迪南七世。如果他不能前来墨西哥即位，可以由一个亲王代替。政府由双方 军队联合组成的“三保证军”保卫。“三保证”即保证任何种族的人都能在政府任职； 保证所有人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保证所有神职人员的权益。“伊瓜拉方案”受到克里奥 地主、矿场主、大商人、僧侣的热烈拥护。由克里奥人所领导的其他独立军也因支持三 保证路线而归顺了“三保证军”。结果，“三保证军”很快控制了整个墨西哥的局面。
宗主国已认识到对墨西哥的失控，便决定与伊图尔维德议和。8月23日，在科尔多瓦城 签署协议，基本上承认了“伊瓜拉方案”的内容。9月27日，“三保证军”进驻墨西哥 城。第二天成立临时政府，发表了“独立宣言”，组成了伊图尔维德为首的5人市政会 。从此，墨西哥成为独立的国家。
墨西哥独立战争经过11年艰苦曲折的历程，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墨西哥终于摆脱了殖 民主义的羁绊，成为独立的国家。但是，墨西哥的独立不是民主主义者领导群众浴血奋 战的结果，而是伊图尔维德所代表的克里奥富有者阶层根据自己的构想，通过玩弄阴谋 取得的。所谓的“三保证”实际上就是把克里奥人的优越地位保留下来。结果，墨西哥 虽然独立了，但人民要求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任务没有完成，封建关系仍然普遍存在 ，广大劳动群众依旧处于被压迫被奴役的地位。旧生产关系形成社会前进的阻力，导致 墨西哥各方面的发展极其缓慢，难于摆脱长期处于贫穷落后和被侵略的地位。社会仍旧 动荡不安。所以，独立后的墨西哥人民仍然肩负着反封建和反侵略的艰巨任务。
【专 题 号】K5
【复印期号】2002年09期
【原文出处】《河北大学学报：哲社版》(保定)2002年02期第44～47页
【英文标题】An Analysis of the Mexican War of Independence
ZHANG Jia-tang/QLAO Ming-shun
College of Humanities,Hebei University,Baoding 071002,China
【作者简介】河北大学 人文学院，河北 保定 071002
张家唐(1950—)，男，山西孝义县人，河北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
| 【内容提要】 | 经过1810—1824年的独立战争，墨西哥摆脱了西班牙的殖民统治。但是，独立后旧的 封建生产关系依然存在，人民生活水平没有明显提高。其原因是独立派阵营内部具有保 守倾向的克里奥人有较大的势力，成为民主改革的阻力。 Mexico was freed from the Spanish colonial rule after its war of Independe nce in 1810-1824.However,the old feudel production relations still existed a fter its independence,and the living level of the people was not obviously i mproved.The reason lied in the fact that the Creoles within the camp of inde pendence who had a conservative inclination exerted a stronger influence and became a resistance force to the democratic reform. |
19世纪初，墨西哥人民因不满西班牙宗主国残暴的殖民统治和殖民掠夺，爆发了独立 战争。虽然独立战争粉碎了殖民主义枷锁获得国家独立，但是，墨西哥的独立战争并没 有摧毁旧的生产关系，人民的生活水平也没有得到明显提高。其所以出现这样的后果， 主要是由于独立阵营中保守势力的强大，形成民主改革的阻力。本文的主旨即在于阐明 代表保守派的克里奥人在独立战争中所起的作用。
一、墨西哥独立战争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19世纪初，墨西哥约有600万人，其中伽秋平人(即西班牙人)1.5万人。他们代表宗主 国的利益，掌握着政治、经济和天主教会的大权，是墨西哥的最高统治者。克里奥人是 征服者和殖民者的后裔，约100万人。他们中有的人占有广袤的土地，在剥削印第安人 的基础上经营农、矿、牧和工业，也有的人在政府和教会中任低级职员和教士，还有少 数为自由职业者。白人和印第安人的混血儿名为梅斯蒂索人，约有70万人，他们主要构 成小私有者。在混血人中还有名为穆拉托人的黑白混血人和黑印混血人60万，其社会地 位低于梅斯蒂索人。处于社会最底层的印第安人，约360万人，是墨西哥的基本劳动群 众。此外，还有1万黑人，其中6000人是奴隶。[1]
就政治来说，西班牙在墨西哥实行殖民专制统治，不许殖民地人民就任政府要职。总 揽军政财务大权的总督原则上只能由伽秋平人充任。克里奥人只能充任省督、市镇长与 殖民军和民兵的下级军官。
1786年，宗主国在墨西哥实行州长制，设立了12个州，州设州长，废除了省督和200个 市镇长。这次改革剥夺了大批克里奥人在政府的任职权，引起他们的极大不满。对于其 他人种除利用梅斯蒂索人作下级民兵军官和印第安首领管理印第安人外，一般人都没有 在政府任职的可能。所以，他们非常怨恨政府的种族歧视。[2]
西班牙把天主教会作为控制殖民地人民精神的工具。墨西哥教会的高级僧侣都是由宗 主国的贵族充任。克里奥人和少数梅斯蒂索人只能作收入菲薄的低级教士。宗主国通过 改革措施掠夺教会的财富。如，1767年将耶酥会的财产充公；1804年没收教会的慈善基 金。许多与教会有经济瓜葛的人受到很大损失。[3]引起墨西哥人的异常愤恨，许多低 级教士因之参加了起义队伍。
宗主国把墨西哥的金银矿作为重要的掠夺对象。它宣布所有地下矿藏都为王室所专有 ，克里奥人可以开采，但矿主除把1/5的矿产上交国王外，还必须缴纳繁重的出口税、 白银税、冶炼和铸币税，被迫购买战时公债，并向王室捐献。
在工农业方面，西班牙推行限制政策，凡是西班牙的特产都不许墨西哥种植。如小麦 、葡萄和桑树都在被禁之列。目的在于为宗主国地主、商人提供牟取暴利的机会。西班 牙对殖民地的工业采取扼制政策，只能在宗主国的进口货物不能满足市场需求的情况下 ，才准许墨西哥生产一些生活必需品。因此，纺织品、家具、玻璃、陶器、蔗糖、皮革 等的制造业也陆续发展起来。到18世纪，出现了集中的手工工场。作坊主和手工工场大 多数是克里奥人的。梅斯蒂索人和印第安人被剥夺了开办作坊和工场的权利。[4]从事 工业生产必须缴纳多项捐税，引起克里奥人的愤愤不平。
在贸易方面，西班牙实行垄断政策，禁止墨西哥与外国通商，与拉美其它地区的贸易 也严加限制。西班牙商人每年组织船队开往指定港口进行贸易。由于垄断商有权擅自抬 高卖价，压低买价，利润一般都在成本的一倍以上。西班牙王室在墨西哥实行专卖制。 烟草、谷物、食盐、火药和纸牌等都属政府专卖范围。特别令矿主憎恨的是殖民政府强 迫各矿以高价从政府购买用于冶炼白银催化剂的水银，大大增加了冶炼成本。这些专卖 品的价格往往在实际所值的两三倍以上，况且专卖官员还任意抬高售价，中饱私囊。
征收捐税也是西班牙搜刮墨西哥的一种手段。据统计，宗主国强加在墨西哥人民身上 的捐税有60种之多。与宗主国通商必须缴纳15%的出进口税。货物在墨西哥境内运输， 则征收1%—12%的通行税。令人痛恨的莫过于买卖税，即使不动产的转手也要交纳2%—1 5%的买卖税。此外，西班牙还向印第安人征收大量年贡。如在1798年，从墨西哥攫取的 年贡就达1214217比索。王室还以各种借口强迫克里奥人捐献巨款，1804年，他们分别 捐献的金额在5万到30万比索之间。
结果，大量墨西哥金银财富形成闪烁洪流，源源不断地流入西班牙，通过不同的渠道 在西欧转化为资本。正如马克思所说“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 肮脏的东西”。[5]宗主国的榨取给墨西哥人造成深重的灾难。
二、独立战争的前奏
随着墨西哥和宗主国矛盾的发展，形成了反宗主国的思想体系。西班牙用天主教经院 哲学统治拉美人民的思想，但墨西哥的知识分子则以启蒙思想作为反殖民统治的精神武 器。西欧培根、笛卡尔、洛克、伏尔泰、孟德斯鸠等人的学说在墨西哥广泛流传起来。 独立派用“天赋人权”、“理性至上”、“社会契约”等理论，抨击殖民制度，宣传独 立思想，鼓动人民斗志方面产生了效果。
与此同时，英属北美独立战争的胜利给了墨西哥人民极大的鼓舞。杰斐逊起草的《独 立宣言》、潘恩的《常识》激发了墨西哥人民追求独立的斗志。法国大革命更坚定了墨 西哥人民反殖民统治的决心。海地人民先后歼灭法国的殖民军，击退英国的干涉军，于 1803年获得独立，为墨西哥人民树立了榜样，推动了民族解放运动高潮的到来。[6]
此外，19世纪初，欧洲政局的变化引起了西班牙的政治危机。1805年，英国海军在特 拉法尔加角击溃了西班牙海军，削弱了西班牙统治拉美的力量。1808年3月，拿破仑侵 入西班牙推翻了波旁王朝，立其兄约瑟夫为西班牙国王。这个僭伪政权也不具备统治拉 美的能力。西班牙各省议会于9月组成的“中央议会”，也同样失去控制海外殖民地的 实力。这就为墨西哥和拉美地区的独立战争造成了机遇。在宗主国出现政治危机的同时 ，墨西哥发生了经济危机。墨西哥城内的骚动，引发了外地独立运动的发难，揭开了墨 西哥独立战争的序幕。
三、伊达尔戈领导的独立战争
墨西哥各地出现了一些秘密团体，其中影响较大的是克雷塔罗城的“社会文学社”。 其成员有民兵军官、退职地方官吏、神甫和商人等。他们的行动纲领是争取克里奥军官 参加，先掌握民兵的领导权。然后，力求在不使用武力的情况下，迫使殖民者放下武器 。独立后的墨西哥实行议会制，在菲迪南七世的名义下，各省派代表组成国会为最高行 政机构，与西班牙断绝任何从属关系。
“社会文学社”的重要成员是米格尔·伊达尔戈神甫(1753—1811年)和伊格纳西奥· 阿连德上尉(1769—1811年)。1803年，伊达尔戈调到印第安人聚居的小城多洛雷斯的教 堂。他同印第安人和混血人经常接触，了解他们的苦难坎坷，认为墨西哥人的一切不幸 都伏根于殖民制度，萌发了推翻殖民统治的信念。他从启蒙主义的著作中汲取了反教会 和反殖民主义的理论，加深了对独立运动的认识，从而更坚定了反宗主国的决心。在独 立运动中，他敢于放手发动群众，主张进行民主改革，改善人们的生活。因此，他不失 为一个资产阶级民主派。阿连德是第一代克里奥人，是一个典型的克里奥上层人物。17 岁时加入民兵，1807年升为上尉。他投身于独立事业，与其家庭遭遇和个人恩怨有关。 1804年，因宗主国采取没收教会慈善基金的政策，造成教会经费拮据。教会欠他的房产 押金难以支付，使他陷于破产的窘境，从而对宗主国不满。其次，他对伊图里加雷重用 自己感恩戴德。总督的失势，引起他对伽秋平人和宗主国的愤恨。所以，他决心参加独 立运动。
“社会文学社”决定于1810年12月8日，在圣胡安·德·洛斯拉戈斯集市上举行起义。 因起义计划泄露，有些成员遭到缉捕。阿连德和伊达尔戈在多洛雷斯得知消息后，当即 举行起义。9月16日晨2时，他们放出狱中囚犯，敲响警钟召集士兵和民众在教堂集合。 伊达尔戈发表了感人肺腑的讲话，被人称之为“多洛雷斯的呼声”。
独立的号角吹响了。多洛雷斯的民众揭竿而起，600多人手持刀枪、弓箭、棍棒聚集在 伊达尔戈周围。在继续进军的过程中，沿途民众蜂拥参加。9月21日到达赛拉亚时，已 发展成为拥有5万之众的大军。伊达尔戈被推为将军，阿连德被委任为中将，其他首领 也都授予相应的军衔。
相形之下，殖民军的兵力就大为逊色了。殖民政府只有正规军1万人、民兵1.8万人。 而且，一般军官由克里奥人充任，下级军官和士兵主要是混血人。他们多是倾向独立， 但立场动摇的不坚定分子。所以，独立军无论在人数上或士气上都处于优势。如果采取 的战略战术得当，取得胜利指日可待。虽然胜利的客观因素已经具备，但主观的失误却 直接影响了独立战争的发展进程。
由于多洛雷斯起义前缺乏必要的准备和周密的计划，没有建立中央领导机关和固定的 根据地。再者，伊达尔戈和阿连德在一些问题上意见相左。如军事方面，伊达尔戈强调 用兵之道多多益善，欢迎不分老少都来参军。而阿连德主张精兵才能制胜，反对兵员良 莠混杂。他们的不和影响了坚强领导核心的形成，对独立事业极其不利。
独立军的发展壮大，使克里奥人感到空前的恐慌不安。他们从保障生命财产的安全考 虑，向殖民政府投诚。如一向反宗主国的墨西哥城市政会一反常态，向总督表示效忠。 庄园主、矿主等富有者向殖民政府解囊捐款。殖民政府在克里奥人的支援下，扩充军队 准备对独立军进行反攻。比较起来，伊达尔戈的独立军则成为混杂的乌合之众了。
独立军上下协力不断出征。1810年9月下旬，独立军攻下了负隅顽抗的瓜那华托城，获 得大量的战利品。此时，伊达尔戈就任大元帅，其他将领也得以提升。10月30日，伊达 尔戈挥师来到墨西哥城郊的克鲁斯山，重创了殖民军。之后，因军队纪律松懈，不少士 兵四散逃亡。阿连德则主张攻占墨西哥城，以扩大独立军的影响。伊达尔戈认为给养不 足，军纪涣散，进城后如被包围封锁，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于是，决定向克雷塔罗方向 转移。11月初，独立军在阿尔库科受到阻击，伤亡惨重，有数千人离队。
自1811年初开始，殖民军大举反攻。1月，卡列哈率军队6000人进攻瓜达拉哈拉。在大 敌压境的紧急关头，伊达尔戈和阿连德在战术上又发生争执。前者坚持固守，后者主张 转移。最后，按照伊达尔戈的部署与殖民军展开了激战。17日，独立军给养车被敌军炮 弹集中，军火爆炸起火。没有受过训练的士兵，在惊骇之余四处逃窜，致使殖民军轻易 得胜，于21日攻占瓜达拉哈拉城。独立军失利后，被迫向北撤退。从此，伊达尔戈领导 的独立军一蹶不振。“多洛雷斯的呼声”激起的革命风暴，并没有因瓜达拉哈拉的溃败 而平息。墨西哥城以北的萨卡特卡斯城、圣路易斯、坦必利、华斯特卡斯、克雷塔罗； 东南部的奥里萨巴、普埃布拉和西部的巴利亚多里德等地都分别与殖民军进行着不懈的 战斗。[7]但是，独立军始终没有建立统一的中央机关，各地的革命武装缺乏联系，贻 误了战机。
随着伊达尔戈独立军的失势，伊达尔戈与以阿连德为首的部分军官的矛盾日益激化。 独立军向北撤退到萨卡特卡斯城以前，阿连德等迫使伊达尔戈辞职，阿连德就任了大元 帅。1811年3月21日，这些独立军领袖在蒙洛瓦城附近被叛徒出卖被俘。不久，被押解 到奇瓦瓦受审，阿连德等于5月26日被处死刑。伊达尔戈因教职身份又经过宗教裁判所 审理，于7月31日为墨西哥的独立光荣就义。他被尊为独立之父。9月16日被定为墨西哥 的独立纪念日。
四、独立战争的发展 莫雷洛斯的牺牲
伊达尔戈等人的牺牲使墨西哥的独立事业受到很大挫折，但民众为独立进行的斗争并 没有终止。1811年8月20日，卡列哈向总督贝内加斯说：“暴乱远未平息，它像九头蛇 一样，头被砍掉以后，又会立即再生出来。”正如他的推断，独立军不但没有被镇压下 去，而且又有新的发展。
伊达尔戈向北转移前，任命伊格纳西奥·洛佩斯·拉永为司令，负责统帅各地独立军 协同作战。拉永原在墨西哥城从事律师业务。其父病故后，他回家继承父业。1810年10 月参加了独立军。拉永的身世决定了他在政治上是一个克里奥保守派。
继伊达尔戈之后，何塞·玛丽亚·莫雷洛斯(1765—1815年)崛起于米却肯州，成为独 立军的主力。他13岁丧父后，依靠经营骡运队和小牧场的叔父为生。他了解印第安人和 梅斯蒂索人所受的压榨，产生了打碎殖民枷锁，解放劳动人民的强烈愿望。1790年，莫 雷洛斯人伊达尔戈任院长的圣尼古拉学院为工读生后，在一个贫穷的教区作教士。1810 年，伊达尔戈向巴利亚多里德进军时，他率先参加了独立军。
莫雷洛斯是一位坚定的独立派和资产阶级民主主义者。他揭发天主教会的伪善，攻击 殖民政府的凶恶残暴，反对种族上的不平等，怀疑克里奥人能否和印第安人并肩战斗到 底。他主张印第安人应有自己的土地，没收大庄园主和高级官员的过多的财产。但它宣 布私有财产应受到保护。显而易见，这是资产阶级民主主义者的经济纲领。
莫雷洛斯的建军思想与伊达尔戈不同，他强调军纪和提高部队的素质。他三令五申： 对掠夺财物和杀戮无辜者严惩不殆。因此，克里奥人上层的伽利亚诺、布拉沃家族都投 在他的麾下。1811年，他建立了一支2000多人的骁勇善战的队伍。在普埃布拉、瓦哈卡 、墨西哥州等地选择适当时机，利用有力地势痛击敌人，并把墨西哥城围困起来。辉煌 的战果招致印第安人纷纷参军，这支军队增加到1.4万余人。
当时，墨西哥发生了严重的经济危机，首府墨西哥城的居民也有朝不保夕之感。面对 莫雷洛斯独立军的胜利，克里奥人为了保全性命和家产，则倾尽全力对殖民政府予以支 持。1811年，卡列哈趁机进行了军事改革，发表了“十四条规章”，内容是：所有庄园 必须抽调壮丁成立民团，所用武器由各地自筹。大庄园50人，小庄园30人，牧场6或8人 。城镇根据人口的多少，成立100至150人的民团。这就使独立军陷于民团的汪洋大海之 中。
宗主国和墨西哥殖民政府为了使卡列哈掌握更大权利，1813年3月4日升他为新西班牙 总督。他玩弄欺骗手法，扬言给印第安人分配土地，许诺撤销迫害民众的宗教裁判所。 另外，他在克里奥商人、地主的支持下，扩充殖民军达到8万人之多，其中1/2是克里奥 人组织的团练。正是这支部队时常击败独立军，残害民众。
1813年9月14日，莫雷洛斯提议在奇尔潘辛戈召开“美洲民族代表大会”。大会推举莫 雷洛斯为最高统帅，兼任行政长官。他在大会上发表了名为“民族意识”的政治纲领。 内容包括：美洲是独立自由的，这个地方不属任何国家。墨西哥民众驱逐西班牙人后， 将建立自由政府。召开国会，议员任期4年，按人民的意愿治理国家。人民在法律面前 一律平等。废除奴隶制、封建制，取消印第安人的贡税、什一税和烟草税等。保护私有 财产，对友好国家开放港口，定天主教为国教。“意识”的中心思想是实现墨西哥的独 立，建立民主国家，改革生产关系，为资本主义发展铺平道路。所以，他受到一般民众 的拥护，而备受克里奥人的责难。
克里奥上层分子在独立阵营中经常起着分裂作用。他们以拉永为首站在与宗主国妥协 的立场上，大唱反调高谈墨西哥在西班牙统治下实行自治。他们的谬论遭到了多数代表 的反对。1813年11月6日，大会根据“意识”的精神发表了独立宣言，还成立了“议会 ”作为常设机构。1814年1月，拉永等人施展阴谋解除了莫雷洛斯指挥全军的权力。此 后，各地独立军处处失利，“议会”被迫到处转移。正在这困难时期，宗主国的形势发 生了变化，又加剧了独立派的危机。1814年，拿破仑帝国崩溃，菲迪南七世复辟后又恢 复了西班牙专制统治。墨西哥殖民当局秉承宗主国的旨意，疯狂地镇压独立派。有些坚 定的革命者虽然继续战斗，但由于缺乏给养也不得不强迫民众提供粮秣，因而引起克里 奥人的更大不满。
1815年11月5日，莫雷洛斯在掩护“议会”转移时，被敌人俘虏。殖民政府法庭和宗教 裁判所判他犯了叛逆、异端等罪行。12月22日，他为墨西哥的独立而捐躯。莫雷洛斯的 牺牲使墨西哥的独立事业受到严重的损失。
五、“三保证军”与墨西哥独立的实现
莫雷洛斯的牺牲使独立军失去了一位卓越的领袖。独立军的总数只剩下不足1万人。而 殖民军达8万人，其中正规军和民兵各有1.5万人，其余是地方团练。大量的军队和政府 开支，造成殖民政府的财政危机。再加上卡列哈聚敛无度，苛捐杂税大量增加。不仅一 般民众怨声载道，就是克里奥人也产生抵触情绪。宗主国为了稳定墨西哥殖民政权，18 16年9月将他免职。委任海军中将、曾任驻英使节和古巴将军的胡安·路易斯·阿波达 卡为新西班牙总督。阿波达卡采用招降权术，用优惠条件诱使独立军投降。如特华坎的 特兰、克雷塔罗的奥索诺和罗曼等都举起了白旗。他还玩弄怀柔的诡计，赦免了被俘的 拉永、莱昂纳多和布拉沃等起义军领袖的所谓罪行。正在墨西哥独立军处于极其危难的 时刻，西班牙革命又引起墨西哥形势的新变化，促成了独立的实现。
菲迪南七世的专制统治和横征暴敛，激起西班牙社会矛盾的激化。1820年1月，黎亚哥 中校领导士兵起义，逼迫菲迪南实行改革。总督不得不宣布实行出版自由、废除宗教裁 判所、恢复市政会等措施。独立派趁机提出了独立的要求。原投降殖民政府的独立军将 领也酝酿拿起武器展开斗争。克里奥上层人物惟恐汹涌的革命风暴兴起，于是以摄政蒂 拉多为首决定采取先发制人的手法，推荐奥古斯丁·伊图尔维德为殖民政府军司令，负 责彻底消灭独立军的残余势力。
伊图尔维德(1783—1824年)出生在巴利亚多里德一个伽秋平富有庄园主家庭。他原来 倾向独立，后因仇视印第安人的革命行动加入了殖民军，曾先后与伊达尔戈和莫雷洛斯 作战。1820年升为上校，成为卡列哈的得力帮凶。伊图尔维德反映克里奥人保守派的政 治观点，反对实行共和政体，主张建立温和的君主制。蒂拉多等人对他的保举，给他提 供了扶摇直上，放纵个人野心的机会。他使用一箭双雕的诡计，一方面设法结束独立战 争，满足克里奥人的要求，博得他们的信任。另一方面，争取与独立军达成妥协，收编 独立军加强自己夺取政权的力量。当时，独立军只有格雷罗部稍有实力，他就把格雷罗 作为争取的对象。
维森特·格雷罗(1783—1831年)出生于米却肯州一个贫寒家庭。独立军起义伊始，他 就加入伊达尔戈领导的部队，因屡建军功升为司令。莫雷罗斯牺牲后，他领导部分军队 在南马德雷山坚持斗争。他利用自己的军队作掩护，在塔斯科、蒂斯特拉和阿卡普尔科 之间，经营骡队贩运。他发了战争之财，并购置了几个庄园。于是，他从一个贫苦的独 立军人一跃而成为家赀巨万的富豪。随着个人经济地位的改变，他原来的革命意志消失 了。这就为他和伊图尔维德的谈判准备了条件。
1820年12月，伊图尔维德殖民军和格雷罗独立军在伊瓜拉附近交锋以后，便开始了和 谈。经过几次协商后，于1821年2月24日，伊图尔维德和格雷罗在伊瓜拉达成协议。主 要内容是：墨西哥建成一个独立国家、天主教是惟一的宗教、将来的政体是君主立宪制 、国王为菲迪南七世。如果他不能前来墨西哥即位，可以由一个亲王代替。政府由双方 军队联合组成的“三保证军”保卫。“三保证”即保证任何种族的人都能在政府任职； 保证所有人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保证所有神职人员的权益。“伊瓜拉方案”受到克里奥 地主、矿场主、大商人、僧侣的热烈拥护。由克里奥人所领导的其他独立军也因支持三 保证路线而归顺了“三保证军”。结果，“三保证军”很快控制了整个墨西哥的局面。
宗主国已认识到对墨西哥的失控，便决定与伊图尔维德议和。8月23日，在科尔多瓦城 签署协议，基本上承认了“伊瓜拉方案”的内容。9月27日，“三保证军”进驻墨西哥 城。第二天成立临时政府，发表了“独立宣言”，组成了伊图尔维德为首的5人市政会 。从此，墨西哥成为独立的国家。
墨西哥独立战争经过11年艰苦曲折的历程，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墨西哥终于摆脱了殖 民主义的羁绊，成为独立的国家。但是，墨西哥的独立不是民主主义者领导群众浴血奋 战的结果，而是伊图尔维德所代表的克里奥富有者阶层根据自己的构想，通过玩弄阴谋 取得的。所谓的“三保证”实际上就是把克里奥人的优越地位保留下来。结果，墨西哥 虽然独立了，但人民要求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任务没有完成，封建关系仍然普遍存在 ，广大劳动群众依旧处于被压迫被奴役的地位。旧生产关系形成社会前进的阻力，导致 墨西哥各方面的发展极其缓慢，难于摆脱长期处于贫穷落后和被侵略的地位。社会仍旧 动荡不安。所以，独立后的墨西哥人民仍然肩负着反封建和反侵略的艰巨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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