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清史 |
鲁宾逊对美国历史教育的贡献
李勇
【专题名称】世界史
【专 题 号】K5
【复印期号】2002年09期
【原文出处】《史学史研究》(京)2002年02期第76～80页
【英文标题】Robinson's Contribution to Historical Education in the United States
Li Yong
【作者简介】复旦大学 历史系，上海 200433
【关 键 词】鲁宾逊/历史教育论/改革课程/编写教材James Harvey Roninson/theory of histor ical education/to reform the curriculum pragmatism
[中图分类号]K09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5332(2002)02-0076-05
从19世纪80年代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美国各种层次的教育普遍发展起来，这就为历史 学者提供了更多的就业机会。同时美国历史学会的形成，不仅使史学家处于创造教育体 系的主导地位，而且使历史学在改造旧的课程体系中成长为一门新的课程；甚至由于历 史学被称为“科学”，它被人们所普遍认可，并且在确立研究生教育的研究功能中被赋 予核心地位。加之历史学家早已同美国国家教育学会结成了同盟，在民主社会的公民教 育中历史学取得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人们普遍认为，公民教育不仅应包括民族历史而且 应包括西方和古代世界历史的教育。而进步时期新史学家们的历史旨趣恰恰符合了当时 对历史教育的要求，那就是把历史学同当代问题和社会科学紧密地结合起来，把历史研 究和教学看成民主社会进步的根本。以上这些情况为美国历史教育的发展提供了有利条 件。然而，十九世纪末美国的历史教学是无法满足社会需要的。首先，教材是陈旧的而 且写得很糟糕；其次，教学方式是死记硬背历史事实，缺乏创造性。鲁宾逊力图改变这 种陈腐而乏味的状况，提出了新的历史教理论，设计了新的课程体系，出版了一系列有 新意的教材。
一、鲁宾逊的历史教育论
1895年，鲁宾逊开始了在哥伦比亚大学长达25年的教学生涯，他开设的主要课程是欧 洲思想史。其对历史知识传授的显著特征是他离开了兰克的客观性的追求，走向了历史 实用主义——为现实服务而记载历史的道路。正如有论者所说：“在这种对历史知识实 用倾向推动下鲁宾逊努力改革历史研究法和改进历史教育。”(注：Jay D.Green:Robin son,James Harvey 1863-1936 US Historian of European Intellectual History,fro m Kelly Boyd and Fitzroy Dearborn:Encyclopedia of Historians and Historical Writing Vol.2,Publishers London Chicago,1999,p.998.)
鲁宾逊历史教育论的基础是实用主义的教育目的论。他认为，“教育的‘真正’目的 是对这种随着岁月的流逝为我们自己和朋友最大的快乐源泉作保证的才能的培养。”( 注：John Braeman:James Harvey Robinson,from Clyde N.Wilson:Dictionary of Lit erary Biography Vol.47,American Historians.1866—1912.Gale Research Company, Detroit/Michigan,1986,p.228.)因此，“我们没有权利和希腊人一样将工业放在教育 范围以外。我们没有理由继续保持那种偏见去反对实用的科学。我们不应该被传统的观 念所局限，认为‘自由’和‘有用’是分离的。正是今天，我们应大胆地毫无保留地立 刻将我们的教育，同现在大多数在公立学校读书的学生们的实际生活和他们将来所要担 负的任务密切结合起来”(注：James Harvey Robinson:The New History,the Macmill an Company,New York,1922,P.133—134.)
在此基础上，鲁宾逊对历史学的实用主义的教育功能进行了思考。他认为历史教育有 助于学生理解现实中的问题。“我要说明历史学在毕业后到工厂做工谋生的青年们中的 教育中的地位。在我最初教历史的时候，我得承认我实在不太懂学历史有什么用处。这 主要是因为当时我没有明了人类过去对我们的意义。后来我慢慢明白，我们的知识和思 想完全是依赖过去的；而且只有过去才可能解释我们自己的现状和事业。历史是我们的 过去。我们要追问历史，就象我们要回忆自己个人的行为和经验一样。不过，我们对自 己过去的回忆是常常随着我们的态度和成见起变化的。我们往往调整我们的回忆来适应 我们当前的需要和希望，而且还往往利用它来分析我们现在的问题。历史也是如此，它 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经常变化的。各时代的人都有权利从人类历史上选出和当时特 别有关系的事实”(注：James Harvey Robinson:The New History,the Macmillan Com pany,New York,1922,P.134—135.)。
他提出历史教育有助于工人改善自己的地位。“现在我以为要解除工业上现存的弊病 ，不能不借助于历史——不过我所说的历史不是普通教科书上的历史，而是那种足以说 明我们的工业生活和它的重要性的过去人类的经验和成就的各个方面。……工人可以从 历史里了解现在的分工制度是怎样来的(在这种分工中他是深受其害的)，他会知道现在 分工制度的巨大意义，会知道何以现在的制造品做得如此之快，生产如此之多，卖得如 此之贱。如果他们知道了这些，当其年长之时就会设法去改良自己和同伴的地位，又不 至于减少工业的产量，调和经济效率和工人的福利——这本是工业生活中一个重要的问 题”(注：James Harvey Robinson:The New History,the Macmillan Company,New Yor k,1922,P.141—142.)。
他以为历史教育能够改变工人的社会观念。“历史学不仅可以使工人得到一个社会进 步和社会未来的观念，并且可以对他提供某些事物的背景，使他自己可以在自己的环境 里把这种知识利用起来，又可以丰富他的想象力。把他的思想扩大到工厂以外”(注：J ames Harvey Robinson:The New History,the Macmillan Company,New York,1922,P.1 42—143.)。
他坚持历史教育可以改变工人的人生观。“在我看来，上面所述的那些事实就是急需 使工业学生知道的事实。这种教育可以使他们具有一种人生态度，这种态度不仅可以使 他们成为最好的工人而且可以使他们对于他们的工作有个明智的理解，使他们协助清除 他们所遭受的那些工业上的流弊。怎样才能将上面的种种历史研究很容易和很永久地而 且很自然地印入学生的头脑之中呢?这种研究不仅可以满足接受工业教育的学生们的特 殊需要，而且可以提供一种最好的，唯一的方法去扩大他们的视野，提高他们的道德和 知识水平和对于进步的热心，这种热心只有通过把现在和过去联系起来才能产生”(注 ：James Harvey Robinson:The New History,the Macmillan Company,New York,1922, P.123.)。
鲁宾逊的历史教育思想不仅如此，他要进一步思考的问题是，怎样的历史教育才能达 到这些目标。首先他对当时施行的历史教育大纲和教科书提出了异议，认为“我们当中 的许多人开始怀疑这种大纲叙述的价值，但是它还是受欢迎的，因为它不需要思考只需 要记忆，可当成一种最容易教授的东西”(注：James Harvey Robinson:The New Histo ry,the Macmillan Company,New York,1922,P.6.)。依据这种大纲而编写的教材，罗列 人名和地名的倾向太普通了以至无法对问题进行进一步的说明；不是先有知识后有公式 ，而是先给人们以公式；不去记载正常状态和人类过去重要的事情，而是象刺激性的戏 剧一样有意识地选择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作主题。他对因袭旧教科书的做法表述不满， “现在我们有什么保证可以说编写通俗的历史课本的人们，已经将人类经验中最重要的 最有关系的事件提纲挈领叙述下来以备青年之用?我以为我们至今还没有保证。过去伏 尔泰说过，历史不过‘是一种大家认同的故事’。他的这句话是对的：因为所有编历史 教科书的人在选择历史事实的时候，往往不自觉地将从前那些陈旧的历史教科书作为标 准，而且教师和公众们也希望如此”(注：James Harvey Robinson:The New History,t he Macmillan Company,New York,1922,P.136.)。接着鲁宾逊从正面提出了历史教学大 纲的制订问题，“所以要讨论在工业教育中历史学科的地位，我说过我绝不主张采用那 些普通的历史大纲。我主张我们应暂时放弃通常关于历史的庸俗的观念，而将这个问题 重新加以研究。我们首先问自己，当我们考虑到工业学校里面的青年的需要、能力、兴 趣和他们的职业，究竟他们最迫切需要哪些过去的事实，以便把他们培养成将来在生活 和工作中成为一些有知识、有能力而且幸福的人呢?要好好地回答这个问题。我们首先 要确定学生所处的地位和工业教育所提出的要求。第二，我想提出一些工业学生应该知 道、记得的，而且我以为最可以增加他们知识的那些人类过去的事实。我认为这些知识 对他们更为有用”(注：James Harvey Robinson:The New History,the Macmillan Com pany,New York,1922,P.139.)。因此他认为，新的教科书不仅要“大胆地删除了许多沿 袭已久但无关紧要的事实，而且企图把书中的记载同现在的需要联系起来。但是我认为 还可以再进一步。我们最好的教科书里，仍包括许多不值得青年注意的事实而忽略了许 多最值得叙述的事情”(注：James Harvey Robinson:The New History,the Macmillan Company,New York,1922,P.137.)。
由于鲁宾逊历史研究和教学的主要领域是欧洲历史，所以他对欧洲历史教学的思考有 所偏重。他提出，要给青年以历史整体和历史与现实相关联的观念，“中学里欧洲通史 是最错综复杂的课程之一。男女青年应该具有一些人类历史整体的知识似乎是绝对重要 的；不这样他们就不能对他们生活于其中的世界的有真正理解，其原因很简单，那就是 现实只能通过过去才能解释。比较陈旧的历史手册主要是对过去事物的简短记载；但是 实际上过去的情况、制度和观念才是值得了解的。甚至老的历史书倾向于关于当代历史 给予遥远的过去和过于小的信息以太多的注意，这样学生很少有机会认识到过去与现实 的重要的关联”(注：James Harvey Robinson and Charles A.Beard:History of Euro pe Our Own Times,Ginn and Company,Boston/New York/Chicago/London/Atlanta/Dal las/Columbus/San Francisco,1921,preface.)。所以要删除旧教材的一些材料，依据 现实需要选择一些重要的材料，“显然在写这些书(它们给予我们在希腊人和罗马人来 到舞台几千年以前一些关于人类新知识的观念，同时尽量使读者能抓住现实的事情)时 丢掉旧教科书中的许多事情是必要的。仅仅讲述非常重要的、为了发现人类到达现阶段 必须知道的事情是作者的目的。他们并非仅仅发生了就把它放进去，只是包括那些在追 溯人类的从石器时代到世界大战后发生的欧洲再调整的一般进步这些绝对重要的事情。
二、鲁宾逊的历史教育实践
鲁宾逊对美国的历史教育是做出过杰出的贡献的，具体说来包括：
培养学生的历史批判精神。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和在哥伦比亚大学最初几年里，鲁宾逊 的教学大致包括四个主要领域，那就是中世纪、文艺复兴、宗教改革、法国革命与拿破 仑。在教学过程中，他主张通过详细的艰苦的对最原始史料的审查以重建过去，要求学 生阅读、考证原始史料。然而，当时美国学生阅读欧洲历史资料，外语是很大的障碍， 尽管有几个优秀者，但是当他们在考试过关后就把外语视为无用之物而放弃了。针对这 种情况，为了有助于课堂教学，鲁宾逊于1894年翻译了带有导言和大量注释的《普鲁士 宪法》，又和艾德华P·切雷(Edward P·Cheyney)、达纳·芒鲁(Dana Munro)出版廉价 的小丛书，题目是《欧洲历史原始史料编译》(Translations of Reprints from the O riginal Sources of European History)。他自己还编了欧洲的史料方面的读本，如《 彼特拉克：第一位近代学者和文人》(Petrarch:The First Modern Scholar and Man o f Letters)、《欧洲历史读本》(Readings in European History)等。此外，他还极力 推进图书馆购买同时代的小册子和文件集，组织学生阅读，在阅读中培养学生的批判能 力。“在鲁宾逊看来，作为一种为了死记硬背的‘对事实的坚定的教条主义的叙述’加 强了学生把阅读的东西作为真理去接受的趋势。他问道：‘当在不断增长的年年月月呈 现在我们面前的大量文学中鉴别是必要的时候我们能够提供鼓励盲目接受的精神吗’” (注：John Braeman:James Harvey Robinson,from Clyde N.Wilson:Dictionary of L iterary Biography Vol.47,American Historians,1866—1912,Gale Reasearch Compa ny,Dtroit/Michigan,1986,P.228.)?培养学生批判精神的结果促使鲁宾逊成为国家教育 协会于1892年任命的10人委员会中关于内政、政治经济方面史学小组成员以审查中学课 程。其主要贡献是他建议第四年要包括对一个特殊时期的涉及原始史料的细致研究以迫 使学生“使用他自己的才智”去加强他的“考证能力”和推动“健康的怀疑主义”。“ 他对没能使用原始材料的作者的评论非常严厉。他对发现有这种欠缺的作品评论道：‘ 不搜集细节能产生一本令人满意的书，而这本书却忽略了我们关于它所涉及时期知识的 主要资料。’甚至当脱离19世纪后期的科学史学时，他还断言对文献的考证分析‘是历 史研究在精神和结果两方面都是最科学的阶段’”(注：John Braeman:James Harvey R obinson,from Clyde N.Wilson:Dictionary of Literary Biography Vol.47,American Historians,1866—1912,Gale Reasearch Company,Dtroit/Michigan,1986,P.227.)。 一位早年在哥伦比亚跟他学习的学生回忆道：“对于从看待过去事情的习惯方式中派生 出的顽固的看法、极神圣的偏见、庄严的深信，鲁宾逊投以怀疑的批判眼光”(注：Joh n Braeman:James Harvey Robinson,from Clyde N.Wilson:Dictionary of Literary B iography Vol.47,American Historians,1866—1912,Gale Reasearch Company,Dtroit /Michigan,1986,P.226.)。结果，“他的原材料与挑衅的有时是无礼的讲座风格的结合 给鲁宾在哥伦比亚的关于欧洲知识历史的课程带来了全国性的尊重”(注：Jay D.Green :Robinson,James Harvey 1863—1936 US Historian of European Interllectual His tory,from Kelly Boyd and Fitzroy Dearborn:Encyclopedio of Historians and His torical Writing Vol.2,publishers London Chicago,1999,P.998.)。
参与课程改革和教材编写。进步时代改革的刺激、城市的增长、移民和学校雨后春笋 的创立、教育科学的兴起和师范学院的增长——一切都构成对课程现状的不满。在历史 学界，科学史学正受到新史学的挑战，新史学要求历史学应利用社会科学，针对现实， 而不仅仅是研究过去的政治。专业内外的持续增长的批评呼唤着更能适合现时代要求的 课程体系。这样鲁宾逊成为修改课程的领袖。他于1907年被美国历史学会任命为5人委 员会成员之一，重新审查中学的历史教学。
他是新史学的杰出倡导者和国家教育学会委员会中不多的历史学家之一，也是委员会 中最有影响的成员。委员会的报告大量引用了他的观点。被指定的课程使历史学和公民 学成为基础课程，同时容纳了社会科学、社会问题和其他的问题探讨。国家教育学会委 员会关于社会研究的1916年报告把“良好公民的修养”界定为基于包含“世界统一性” 的民族理念的公民。结果委员会建议少年阶段(7—9年级)开设地理、欧洲史、美国史和 公民学，高年级门(10—12年级)开设欧洲史、美国史和民主问题。委员会强烈要求，历 史主题的选择应该依据“时代的相对接近”或对成人的重要性或社会学的观点，从而能 激起学生的现实生活兴趣或能够对其现实成长有用。这一做法被证明既是有效用的又是 持久的，因而成为下半个世纪美国研究社会的诸学科教育的典型模式。
在改革课程的过程中，鲁宾逊意识到权威的欧洲史手册中的错误，大部分在事实上是 荒谬的，很少有原始史料。而现行的教科书利用现实价值水准谴责或赞扬对中世纪教会 宗教精神的谴责，而不是解释人们为什么那样行事和信仰。更糟糕的，是那些书把目光 狭窄地投到政治、王朝和军事事件，结果是毫无意义的姓名和日期的堆砌。在鲁宾逊看 来历史学注定应该成为关于过去人类事务的无止境的学问，因此，修改教科书势在必行 。
鲁宾逊的第一部也是最著名的一部教科书是《西欧历史导论》(An Introduction to t he History of Western Europe)，在1902—1903年出版。其特点是，课程与实际的历 史研究相结合，使用清晰而有趣的散文，包括了提供了社会文化史方面的内容。这部书 占据欧洲历史教科书的市场几十年，大约卖了25万册。它“不仅仅影响了鲁宾逊以后学 术的广泛的阅读而且影响了他对原始材料的驾御。同时，他用了明晰甚至生动的文体。 结果是事实的可信与可读性的出色结合。更为重要的是，他的书具有大部分教科书一直 缺乏的贯穿始终的概念结构，防止了退回为单纯的编年记。在开头几页上他解释了他的 指导性的原则：注意关键的制度、关键的行为和信仰，‘同情地’处理‘过去人们和国 家的确信和习惯’；不仅仅研究政治还要研究经济、知识和艺术成就。一致的思路是中 世纪向近代欧洲的转变。那位评论者为《美国历史评论》总结近于一般的专业性的赞赏 ，称鲁宾逊的书是‘最好的通史读本(这本书也在英国出版了)’”(注：John Braeman: James Harvey Robinson,from Clyde N.Wilson:Dictionary of Literary Biography V ol.47,American Historians,1866—1912,Gale Reasearch Company,Dtroit/Michigan, 1986,p.230.)。有人评价说：“它给历史教学带来了新的生命。”(注：Jay D.Green:R obinson,James Harvey 1863—1936 US Historian of European Interllectual Histo ry,from Kelly Boyd and Fitzroy Dearborn:Encyclopedio of Historians and Histo rical Writing Vol.2,publishers London Chicago,1999,P.998.)
与查尔斯·比尔德合作的《近代欧洲的发展》(The Development of Modern Europe) 于1907—1908年出版，又被社会热烈地接受了。这本教材第一卷总共卖了78600册，第 二卷卖了88000卷(注：John Braeman:James Harvey Robinson,from Clyde N.Wilson:D ictionary of Literary Biography Vol.47,American Historians,1866—1912,Gale R easearch Company,Dtroit/Michigan,1986,p.232.)。尽管它还没赶上《西欧历史导论 》的销量，但《近代欧洲的发展》对历史教学发生了更有革命性的影响。作者以更加大 胆的方式进一步提出这本新书要被视为教育界更激进的主张的体现。与现存教材不同的 是，第一，鲁宾逊与比尔德低调处理了纯政治与军事事件，对于更本质的经济事件投以 更重的强调。第二，作者考虑到18世纪提出的进步问题和解决方案仍是19世纪人们的任 务，将本来就不应该由1789年分开的18世纪与19世纪巧妙得结合起来。这本书勾勒出科 学的兴起、担负西欧“近代化”责任的主要力量、启蒙的观念、法国革命和由工业革命 造就的转变这一历史发展趋势。它的最鲜明的特点是通过表明“它们是怎样成为这样” 来达到阐明“现存的政府形式和社会生活”的目的。一位评论家声称：“关于19世纪再 也没有一本教科书比这更好了。”另一位评论道：“它就象它的有趣和聪慧一样是结构 完整和充满知识的。”许多人欢呼这一作品，尽管它背离传统会“震动一些保守的神经 ，但却是新的福音”(注：John Braeman:James Harvey Robinson,from Clyde N.Wilso n:Dictionary of Literary Biography Vol.47,American Historians,1866—1912,Gal e Reasearch Company,Dtroit/Michigan,1986,p.230.)。此外，他还编写了《最近十年 的欧洲史和世界大战》(The Last Decade Of European History and the Great War) 、《中世纪和近代》(Medieval and Modern Times)、《欧洲通史》(A General Histor y of Europe)作为欧洲历史教学的参考书，不过其影响比起上述的作品要小得多。
总之，鲁宾逊所编的教材特别是在欧洲历史方面的教科书在美国历史教育史上享有崇 高的地位。有人说：“他的欧洲史的教材与其他任何一本书相比都是改革美国大中学校 历史教育的工具。”(注：The American Historical Review,Vol.XLI,No.3,Aprill936 ,p.605.)肖特威尔在其《史学史》(the History of History)的序言中对鲁宾逊是这样 评价的：“在美国教育中，振兴历史学的领袖中间，没有谁能望其项背。”(注：James T.shotwell:Preface in the History of History,vol.1 revised edition of An In troduction to the History of history,New York:Morningside Heights,Columbia U niversity Press,1939.)我们认为这一评价丝毫也不过分。^
【专 题 号】K5
【复印期号】2002年09期
【原文出处】《史学史研究》(京)2002年02期第76～80页
【英文标题】Robinson's Contribution to Historical Education in the United States
Li Yong
【作者简介】复旦大学 历史系，上海 200433
| 【内容提要】 | 美国新史学家鲁宾逊提出了实用主义的历史教育论，设计了新的课程体系，编写了一 系列历史教科书，对二十世纪美国的历史教育做出了重要贡献。 The US New Historian James Harvey Robinson put forth pragmatical theory on historical education,designed the new curriculum and wrote the new textbook s.So he made important contributions to the American historical education in the 20[th] century. |
从19世纪80年代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美国各种层次的教育普遍发展起来，这就为历史 学者提供了更多的就业机会。同时美国历史学会的形成，不仅使史学家处于创造教育体 系的主导地位，而且使历史学在改造旧的课程体系中成长为一门新的课程；甚至由于历 史学被称为“科学”，它被人们所普遍认可，并且在确立研究生教育的研究功能中被赋 予核心地位。加之历史学家早已同美国国家教育学会结成了同盟，在民主社会的公民教 育中历史学取得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人们普遍认为，公民教育不仅应包括民族历史而且 应包括西方和古代世界历史的教育。而进步时期新史学家们的历史旨趣恰恰符合了当时 对历史教育的要求，那就是把历史学同当代问题和社会科学紧密地结合起来，把历史研 究和教学看成民主社会进步的根本。以上这些情况为美国历史教育的发展提供了有利条 件。然而，十九世纪末美国的历史教学是无法满足社会需要的。首先，教材是陈旧的而 且写得很糟糕；其次，教学方式是死记硬背历史事实，缺乏创造性。鲁宾逊力图改变这 种陈腐而乏味的状况，提出了新的历史教理论，设计了新的课程体系，出版了一系列有 新意的教材。
一、鲁宾逊的历史教育论
1895年，鲁宾逊开始了在哥伦比亚大学长达25年的教学生涯，他开设的主要课程是欧 洲思想史。其对历史知识传授的显著特征是他离开了兰克的客观性的追求，走向了历史 实用主义——为现实服务而记载历史的道路。正如有论者所说：“在这种对历史知识实 用倾向推动下鲁宾逊努力改革历史研究法和改进历史教育。”(注：Jay D.Green:Robin son,James Harvey 1863-1936 US Historian of European Intellectual History,fro m Kelly Boyd and Fitzroy Dearborn:Encyclopedia of Historians and Historical Writing Vol.2,Publishers London Chicago,1999,p.998.)
鲁宾逊历史教育论的基础是实用主义的教育目的论。他认为，“教育的‘真正’目的 是对这种随着岁月的流逝为我们自己和朋友最大的快乐源泉作保证的才能的培养。”( 注：John Braeman:James Harvey Robinson,from Clyde N.Wilson:Dictionary of Lit erary Biography Vol.47,American Historians.1866—1912.Gale Research Company, Detroit/Michigan,1986,p.228.)因此，“我们没有权利和希腊人一样将工业放在教育 范围以外。我们没有理由继续保持那种偏见去反对实用的科学。我们不应该被传统的观 念所局限，认为‘自由’和‘有用’是分离的。正是今天，我们应大胆地毫无保留地立 刻将我们的教育，同现在大多数在公立学校读书的学生们的实际生活和他们将来所要担 负的任务密切结合起来”(注：James Harvey Robinson:The New History,the Macmill an Company,New York,1922,P.133—134.)
在此基础上，鲁宾逊对历史学的实用主义的教育功能进行了思考。他认为历史教育有 助于学生理解现实中的问题。“我要说明历史学在毕业后到工厂做工谋生的青年们中的 教育中的地位。在我最初教历史的时候，我得承认我实在不太懂学历史有什么用处。这 主要是因为当时我没有明了人类过去对我们的意义。后来我慢慢明白，我们的知识和思 想完全是依赖过去的；而且只有过去才可能解释我们自己的现状和事业。历史是我们的 过去。我们要追问历史，就象我们要回忆自己个人的行为和经验一样。不过，我们对自 己过去的回忆是常常随着我们的态度和成见起变化的。我们往往调整我们的回忆来适应 我们当前的需要和希望，而且还往往利用它来分析我们现在的问题。历史也是如此，它 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经常变化的。各时代的人都有权利从人类历史上选出和当时特 别有关系的事实”(注：James Harvey Robinson:The New History,the Macmillan Com pany,New York,1922,P.134—135.)。
他提出历史教育有助于工人改善自己的地位。“现在我以为要解除工业上现存的弊病 ，不能不借助于历史——不过我所说的历史不是普通教科书上的历史，而是那种足以说 明我们的工业生活和它的重要性的过去人类的经验和成就的各个方面。……工人可以从 历史里了解现在的分工制度是怎样来的(在这种分工中他是深受其害的)，他会知道现在 分工制度的巨大意义，会知道何以现在的制造品做得如此之快，生产如此之多，卖得如 此之贱。如果他们知道了这些，当其年长之时就会设法去改良自己和同伴的地位，又不 至于减少工业的产量，调和经济效率和工人的福利——这本是工业生活中一个重要的问 题”(注：James Harvey Robinson:The New History,the Macmillan Company,New Yor k,1922,P.141—142.)。
他以为历史教育能够改变工人的社会观念。“历史学不仅可以使工人得到一个社会进 步和社会未来的观念，并且可以对他提供某些事物的背景，使他自己可以在自己的环境 里把这种知识利用起来，又可以丰富他的想象力。把他的思想扩大到工厂以外”(注：J ames Harvey Robinson:The New History,the Macmillan Company,New York,1922,P.1 42—143.)。
他坚持历史教育可以改变工人的人生观。“在我看来，上面所述的那些事实就是急需 使工业学生知道的事实。这种教育可以使他们具有一种人生态度，这种态度不仅可以使 他们成为最好的工人而且可以使他们对于他们的工作有个明智的理解，使他们协助清除 他们所遭受的那些工业上的流弊。怎样才能将上面的种种历史研究很容易和很永久地而 且很自然地印入学生的头脑之中呢?这种研究不仅可以满足接受工业教育的学生们的特 殊需要，而且可以提供一种最好的，唯一的方法去扩大他们的视野，提高他们的道德和 知识水平和对于进步的热心，这种热心只有通过把现在和过去联系起来才能产生”(注 ：James Harvey Robinson:The New History,the Macmillan Company,New York,1922, P.123.)。
鲁宾逊的历史教育思想不仅如此，他要进一步思考的问题是，怎样的历史教育才能达 到这些目标。首先他对当时施行的历史教育大纲和教科书提出了异议，认为“我们当中 的许多人开始怀疑这种大纲叙述的价值，但是它还是受欢迎的，因为它不需要思考只需 要记忆，可当成一种最容易教授的东西”(注：James Harvey Robinson:The New Histo ry,the Macmillan Company,New York,1922,P.6.)。依据这种大纲而编写的教材，罗列 人名和地名的倾向太普通了以至无法对问题进行进一步的说明；不是先有知识后有公式 ，而是先给人们以公式；不去记载正常状态和人类过去重要的事情，而是象刺激性的戏 剧一样有意识地选择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作主题。他对因袭旧教科书的做法表述不满， “现在我们有什么保证可以说编写通俗的历史课本的人们，已经将人类经验中最重要的 最有关系的事件提纲挈领叙述下来以备青年之用?我以为我们至今还没有保证。过去伏 尔泰说过，历史不过‘是一种大家认同的故事’。他的这句话是对的：因为所有编历史 教科书的人在选择历史事实的时候，往往不自觉地将从前那些陈旧的历史教科书作为标 准，而且教师和公众们也希望如此”(注：James Harvey Robinson:The New History,t he Macmillan Company,New York,1922,P.136.)。接着鲁宾逊从正面提出了历史教学大 纲的制订问题，“所以要讨论在工业教育中历史学科的地位，我说过我绝不主张采用那 些普通的历史大纲。我主张我们应暂时放弃通常关于历史的庸俗的观念，而将这个问题 重新加以研究。我们首先问自己，当我们考虑到工业学校里面的青年的需要、能力、兴 趣和他们的职业，究竟他们最迫切需要哪些过去的事实，以便把他们培养成将来在生活 和工作中成为一些有知识、有能力而且幸福的人呢?要好好地回答这个问题。我们首先 要确定学生所处的地位和工业教育所提出的要求。第二，我想提出一些工业学生应该知 道、记得的，而且我以为最可以增加他们知识的那些人类过去的事实。我认为这些知识 对他们更为有用”(注：James Harvey Robinson:The New History,the Macmillan Com pany,New York,1922,P.139.)。因此他认为，新的教科书不仅要“大胆地删除了许多沿 袭已久但无关紧要的事实，而且企图把书中的记载同现在的需要联系起来。但是我认为 还可以再进一步。我们最好的教科书里，仍包括许多不值得青年注意的事实而忽略了许 多最值得叙述的事情”(注：James Harvey Robinson:The New History,the Macmillan Company,New York,1922,P.137.)。
由于鲁宾逊历史研究和教学的主要领域是欧洲历史，所以他对欧洲历史教学的思考有 所偏重。他提出，要给青年以历史整体和历史与现实相关联的观念，“中学里欧洲通史 是最错综复杂的课程之一。男女青年应该具有一些人类历史整体的知识似乎是绝对重要 的；不这样他们就不能对他们生活于其中的世界的有真正理解，其原因很简单，那就是 现实只能通过过去才能解释。比较陈旧的历史手册主要是对过去事物的简短记载；但是 实际上过去的情况、制度和观念才是值得了解的。甚至老的历史书倾向于关于当代历史 给予遥远的过去和过于小的信息以太多的注意，这样学生很少有机会认识到过去与现实 的重要的关联”(注：James Harvey Robinson and Charles A.Beard:History of Euro pe Our Own Times,Ginn and Company,Boston/New York/Chicago/London/Atlanta/Dal las/Columbus/San Francisco,1921,preface.)。所以要删除旧教材的一些材料，依据 现实需要选择一些重要的材料，“显然在写这些书(它们给予我们在希腊人和罗马人来 到舞台几千年以前一些关于人类新知识的观念，同时尽量使读者能抓住现实的事情)时 丢掉旧教科书中的许多事情是必要的。仅仅讲述非常重要的、为了发现人类到达现阶段 必须知道的事情是作者的目的。他们并非仅仅发生了就把它放进去，只是包括那些在追 溯人类的从石器时代到世界大战后发生的欧洲再调整的一般进步这些绝对重要的事情。
二、鲁宾逊的历史教育实践
鲁宾逊对美国的历史教育是做出过杰出的贡献的，具体说来包括：
培养学生的历史批判精神。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和在哥伦比亚大学最初几年里，鲁宾逊 的教学大致包括四个主要领域，那就是中世纪、文艺复兴、宗教改革、法国革命与拿破 仑。在教学过程中，他主张通过详细的艰苦的对最原始史料的审查以重建过去，要求学 生阅读、考证原始史料。然而，当时美国学生阅读欧洲历史资料，外语是很大的障碍， 尽管有几个优秀者，但是当他们在考试过关后就把外语视为无用之物而放弃了。针对这 种情况，为了有助于课堂教学，鲁宾逊于1894年翻译了带有导言和大量注释的《普鲁士 宪法》，又和艾德华P·切雷(Edward P·Cheyney)、达纳·芒鲁(Dana Munro)出版廉价 的小丛书，题目是《欧洲历史原始史料编译》(Translations of Reprints from the O riginal Sources of European History)。他自己还编了欧洲的史料方面的读本，如《 彼特拉克：第一位近代学者和文人》(Petrarch:The First Modern Scholar and Man o f Letters)、《欧洲历史读本》(Readings in European History)等。此外，他还极力 推进图书馆购买同时代的小册子和文件集，组织学生阅读，在阅读中培养学生的批判能 力。“在鲁宾逊看来，作为一种为了死记硬背的‘对事实的坚定的教条主义的叙述’加 强了学生把阅读的东西作为真理去接受的趋势。他问道：‘当在不断增长的年年月月呈 现在我们面前的大量文学中鉴别是必要的时候我们能够提供鼓励盲目接受的精神吗’” (注：John Braeman:James Harvey Robinson,from Clyde N.Wilson:Dictionary of L iterary Biography Vol.47,American Historians,1866—1912,Gale Reasearch Compa ny,Dtroit/Michigan,1986,P.228.)?培养学生批判精神的结果促使鲁宾逊成为国家教育 协会于1892年任命的10人委员会中关于内政、政治经济方面史学小组成员以审查中学课 程。其主要贡献是他建议第四年要包括对一个特殊时期的涉及原始史料的细致研究以迫 使学生“使用他自己的才智”去加强他的“考证能力”和推动“健康的怀疑主义”。“ 他对没能使用原始材料的作者的评论非常严厉。他对发现有这种欠缺的作品评论道：‘ 不搜集细节能产生一本令人满意的书，而这本书却忽略了我们关于它所涉及时期知识的 主要资料。’甚至当脱离19世纪后期的科学史学时，他还断言对文献的考证分析‘是历 史研究在精神和结果两方面都是最科学的阶段’”(注：John Braeman:James Harvey R obinson,from Clyde N.Wilson:Dictionary of Literary Biography Vol.47,American Historians,1866—1912,Gale Reasearch Company,Dtroit/Michigan,1986,P.227.)。 一位早年在哥伦比亚跟他学习的学生回忆道：“对于从看待过去事情的习惯方式中派生 出的顽固的看法、极神圣的偏见、庄严的深信，鲁宾逊投以怀疑的批判眼光”(注：Joh n Braeman:James Harvey Robinson,from Clyde N.Wilson:Dictionary of Literary B iography Vol.47,American Historians,1866—1912,Gale Reasearch Company,Dtroit /Michigan,1986,P.226.)。结果，“他的原材料与挑衅的有时是无礼的讲座风格的结合 给鲁宾在哥伦比亚的关于欧洲知识历史的课程带来了全国性的尊重”(注：Jay D.Green :Robinson,James Harvey 1863—1936 US Historian of European Interllectual His tory,from Kelly Boyd and Fitzroy Dearborn:Encyclopedio of Historians and His torical Writing Vol.2,publishers London Chicago,1999,P.998.)。
参与课程改革和教材编写。进步时代改革的刺激、城市的增长、移民和学校雨后春笋 的创立、教育科学的兴起和师范学院的增长——一切都构成对课程现状的不满。在历史 学界，科学史学正受到新史学的挑战，新史学要求历史学应利用社会科学，针对现实， 而不仅仅是研究过去的政治。专业内外的持续增长的批评呼唤着更能适合现时代要求的 课程体系。这样鲁宾逊成为修改课程的领袖。他于1907年被美国历史学会任命为5人委 员会成员之一，重新审查中学的历史教学。
他是新史学的杰出倡导者和国家教育学会委员会中不多的历史学家之一，也是委员会 中最有影响的成员。委员会的报告大量引用了他的观点。被指定的课程使历史学和公民 学成为基础课程，同时容纳了社会科学、社会问题和其他的问题探讨。国家教育学会委 员会关于社会研究的1916年报告把“良好公民的修养”界定为基于包含“世界统一性” 的民族理念的公民。结果委员会建议少年阶段(7—9年级)开设地理、欧洲史、美国史和 公民学，高年级门(10—12年级)开设欧洲史、美国史和民主问题。委员会强烈要求，历 史主题的选择应该依据“时代的相对接近”或对成人的重要性或社会学的观点，从而能 激起学生的现实生活兴趣或能够对其现实成长有用。这一做法被证明既是有效用的又是 持久的，因而成为下半个世纪美国研究社会的诸学科教育的典型模式。
在改革课程的过程中，鲁宾逊意识到权威的欧洲史手册中的错误，大部分在事实上是 荒谬的，很少有原始史料。而现行的教科书利用现实价值水准谴责或赞扬对中世纪教会 宗教精神的谴责，而不是解释人们为什么那样行事和信仰。更糟糕的，是那些书把目光 狭窄地投到政治、王朝和军事事件，结果是毫无意义的姓名和日期的堆砌。在鲁宾逊看 来历史学注定应该成为关于过去人类事务的无止境的学问，因此，修改教科书势在必行 。
鲁宾逊的第一部也是最著名的一部教科书是《西欧历史导论》(An Introduction to t he History of Western Europe)，在1902—1903年出版。其特点是，课程与实际的历 史研究相结合，使用清晰而有趣的散文，包括了提供了社会文化史方面的内容。这部书 占据欧洲历史教科书的市场几十年，大约卖了25万册。它“不仅仅影响了鲁宾逊以后学 术的广泛的阅读而且影响了他对原始材料的驾御。同时，他用了明晰甚至生动的文体。 结果是事实的可信与可读性的出色结合。更为重要的是，他的书具有大部分教科书一直 缺乏的贯穿始终的概念结构，防止了退回为单纯的编年记。在开头几页上他解释了他的 指导性的原则：注意关键的制度、关键的行为和信仰，‘同情地’处理‘过去人们和国 家的确信和习惯’；不仅仅研究政治还要研究经济、知识和艺术成就。一致的思路是中 世纪向近代欧洲的转变。那位评论者为《美国历史评论》总结近于一般的专业性的赞赏 ，称鲁宾逊的书是‘最好的通史读本(这本书也在英国出版了)’”(注：John Braeman: James Harvey Robinson,from Clyde N.Wilson:Dictionary of Literary Biography V ol.47,American Historians,1866—1912,Gale Reasearch Company,Dtroit/Michigan, 1986,p.230.)。有人评价说：“它给历史教学带来了新的生命。”(注：Jay D.Green:R obinson,James Harvey 1863—1936 US Historian of European Interllectual Histo ry,from Kelly Boyd and Fitzroy Dearborn:Encyclopedio of Historians and Histo rical Writing Vol.2,publishers London Chicago,1999,P.998.)
与查尔斯·比尔德合作的《近代欧洲的发展》(The Development of Modern Europe) 于1907—1908年出版，又被社会热烈地接受了。这本教材第一卷总共卖了78600册，第 二卷卖了88000卷(注：John Braeman:James Harvey Robinson,from Clyde N.Wilson:D ictionary of Literary Biography Vol.47,American Historians,1866—1912,Gale R easearch Company,Dtroit/Michigan,1986,p.232.)。尽管它还没赶上《西欧历史导论 》的销量，但《近代欧洲的发展》对历史教学发生了更有革命性的影响。作者以更加大 胆的方式进一步提出这本新书要被视为教育界更激进的主张的体现。与现存教材不同的 是，第一，鲁宾逊与比尔德低调处理了纯政治与军事事件，对于更本质的经济事件投以 更重的强调。第二，作者考虑到18世纪提出的进步问题和解决方案仍是19世纪人们的任 务，将本来就不应该由1789年分开的18世纪与19世纪巧妙得结合起来。这本书勾勒出科 学的兴起、担负西欧“近代化”责任的主要力量、启蒙的观念、法国革命和由工业革命 造就的转变这一历史发展趋势。它的最鲜明的特点是通过表明“它们是怎样成为这样” 来达到阐明“现存的政府形式和社会生活”的目的。一位评论家声称：“关于19世纪再 也没有一本教科书比这更好了。”另一位评论道：“它就象它的有趣和聪慧一样是结构 完整和充满知识的。”许多人欢呼这一作品，尽管它背离传统会“震动一些保守的神经 ，但却是新的福音”(注：John Braeman:James Harvey Robinson,from Clyde N.Wilso n:Dictionary of Literary Biography Vol.47,American Historians,1866—1912,Gal e Reasearch Company,Dtroit/Michigan,1986,p.230.)。此外，他还编写了《最近十年 的欧洲史和世界大战》(The Last Decade Of European History and the Great War) 、《中世纪和近代》(Medieval and Modern Times)、《欧洲通史》(A General Histor y of Europe)作为欧洲历史教学的参考书，不过其影响比起上述的作品要小得多。
总之，鲁宾逊所编的教材特别是在欧洲历史方面的教科书在美国历史教育史上享有崇 高的地位。有人说：“他的欧洲史的教材与其他任何一本书相比都是改革美国大中学校 历史教育的工具。”(注：The American Historical Review,Vol.XLI,No.3,Aprill936 ,p.605.)肖特威尔在其《史学史》(the History of History)的序言中对鲁宾逊是这样 评价的：“在美国教育中，振兴历史学的领袖中间，没有谁能望其项背。”(注：James T.shotwell:Preface in the History of History,vol.1 revised edition of An In troduction to the History of history,New York:Morningside Heights,Columbia U niversity Press,1939.)我们认为这一评价丝毫也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