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清史 |
美国西部开发的政治影响分析
姜德琪
【专题名称】世界史
【专 题 号】K5
【复印期号】2002年09期
【原文出处】《史学集刊》(长春)2002年03期第49～55页
【作者简介】南通师范学院 法政经管系，江苏 南通 226007
姜德琪(1963—)，男，江苏海安人，南通师范学院法政经管系副教授，研究方向为世 界近现代史。
【关 键 词】美国/西部开发/政治影响
中图分类号：K71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0559-8095(2002)03-0049-07
美国的西部开发不仅在经济上产生深远影响，而且在政治上也有重大意义。国内研究 美国西部开发的文章中，基本上都是围绕开发进程及其对经济发展的作用展开论述，很 少见到关于政治意义的分析，这不能不影响到关于美国西部开发的全面评价，本文拟就 美国西部开发的政治影响问题进行一些粗浅的分析。
一、西部新州加入联邦改变了美国政治舞台的区域力量构成
列宁认为，研究美国历史发展，可以将其划分为“北部”、“南部”、“西部”三大 主要区域，“为了确定这三个主要区域的根本差别，我们可以称它们为工业的北部、过 去奴隶占有制的南部和垦殖的西部。”[1](P6)西部区域的形成对于美国政治发展具有 重大意义。
随着西部开发的深入，移民们如滚滚洪流涌向西部，西部人口越来越多，成为美国净 增人口的集中地。1795—1815年，密西西比河流域人口增加了10倍。[2](P177)1820年 ，西部人口近300万，占全国总人口的1/4左右。1840年，西部人口所占之比达1/3。185 0年，西部人口约占全国总人口的45%。1870年，西部人口占全国总人口的53%。仅密西 西比河以西的人口就达687.7万，1890年更猛增到1607.5万。[3](P192)人口剧增导致西 部29个新州(夏威夷和阿拉斯加除外)建立并作为“平等成员”先后加入联邦。西部新州 的加入是美国民主政治中的大事，对美国政治舞台中区域集团力量的构成有很大影响。
(1)完成了美国东西部政治的一体化。19世纪前半期，美国领土扩张异常迅速，从1803 年购买路易斯安娜到1867年购买阿拉斯加，短短半个世纪，美国领土增加了2719987平 方英里。美国政府开发西部的目的之一就是加强对这片土地的控制，使之同东部沿海地 区在政治经济上联为一体。早在1785年土地条例中，美国政府就规定了对西部土地矩形 测量的方法；1787年，联邦政府又通过了“西北准州条例”，规定了在阿巴拉契亚山脉 以西成立准州的程序。这两个条例勾划出西部地区美国化进程的概貌。1803年“俄亥俄 授权法”接受俄亥俄为联邦的第一个新州，为西部地区成立新州树立了榜样。继俄亥俄 之后加入合众国的31个州中，有18个是在俄授权法的指导下进行的。1785和1787年法令 是指导西部地区政治制度美国化的基本原则，而西部开发则一步步地把这一原则付诸实 施。
(2)西部政治力量崛起。19世纪中期以后，西部拓荒者日益成长为农业资本家，西部农 场主也逐渐成为美国政治舞台上的一支重要力量。根据美国立法机关的组成和运作规范 ，众议院代表席位是按人口比例分配的，而参议院代表是按州权平等原则选派的。西部 一系列新州加入联邦，就在立法机关中形成一个与北部或南部在利益上不尽相同的集团 ，从而直接改变了美国立法机关中地域力量的对比，并给它的立法活动带来重大的影响 。西部地区逐渐摆脱曾经所处的南部和北部附庸的地位，开始表现出自己独特的个性， 发挥越来越大的政治作用，也使美国原有的南北政治势力抗衡演变为北部、南部、西部 “三足鼎立”。
(3)西部在政治舞台上是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西部的农场主与东北部的工商业资本家 和南部的种植园奴隶主阶层构成国会中的三股主要力量，相互间既有斗争，又有妥协。 例如，1841年6月，国会通过的混合议案就兼顾了东部制造商(提高关税)、南部种植园 主(改革联邦基金分配)、西部农场主(公地优先购买)三方的利益。西部政治力量不仅竭 力维护其经济权益，对全国政治重心偏于东部老州的现状也很不满，要求在政治上有更 多的发言权。联邦立法机构中西部区域政治集团的存在和斗争，直接影响着立法的内容 、性质与导向。许多有关民众利益的立法都是由西部代表提出或在西部代表努力下才得 以通过的。1800年的《土地法案》、1841年的《优先购买法》、1854年的《逐年递减法 》等就是西部议员动议的。[4](P266)在关税、金融与货币体制、免费宅地等问题的争 论中，西部政治家多显示出独特的个性。为了维护西部权益，他们不屈不挠地坚持斗争 ，如关于免费宅地问题，从1846年提出议案到1862年获得通过，前后历时16年。为了维 护联邦的统一，他们又常常扮演南北冲突的调停人角色，尽量化解其矛盾。西部政治家 曾经先后提出过诸如《密苏里妥协案》、《1833年妥协案》、《1850年妥协案》、《堪 萨斯—内布拉斯加法案》等影响美国政治和历史的议案。由于南北经济制度的根本对立 ，在“三足鼎立”的政治格局中，西部的政治动向将直接影响到美国政治制度的走向。 西部以调停人身份提出的妥协案有其可取之处，并非象以往史学界所认定和贬责的是对 奴隶主阶级的纵容或退让，西部政治家的根本出发点是维护国家统一，延缓内战爆发。 他们确信边疆民主已经确立，人民有管理自己的权利和能力。从西部议案对于推迟南北 分离的作用来看，西部在政治舞台上已是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
南北战争以后，西部资本主义工商业开始了较快的发展，与原东北部的政治经济利益 更加趋同，双方日益形成一个比较稳固的区域集团。南方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重建后，奴 隶主势力退出历史舞台，与北方在经济、政治上的对立逐渐消除，美国政治格局中的区 域集团对抗日趋消失。进入20世纪以后，西部的区域政治集团意识淡化，逐渐融入两党 政治之中。
二、西部民主制度的确立和发展加速了美国政治民主化的趋势
相继开拓的西部各地区为民主的发展提供了适宜的环境，加速了久已在东部存在的民 主化趋势。西部的民主政治，主要是通过各州的州宪来确立。自西部第一个新州肯塔基 建立以来，新加入联邦的西部各州，都采用了与东部相似的州宪法。它们的一些根本制 度，如成年男子选举法、平等的立法代表名额分配、权力集中于立法机关而不是行政部 门，都效法于东部，与东部有法律上的内在联系。但是，西部各州的宪法和政治制度并 不是东部政治的简单延伸，而是以西部的经验为基础，吸收东部旧州宪法和法律中最民 主的部分而制订实施的，在许多方面扩大和加深了美国的民主，是较东部更为民主的政 治制度。例如，从印第安纳州和伊利诺伊州开始，西部州宪都规定成年男子的选举权； 密西西比和亚拉巴马两州的宪法“都不要求有财产才能有投票权，都给予凡在该州居住 满一年的男性白人以选举权”。[5](上卷，P430)在威斯康星州的宪法中，“权利法案 ”被扩大到22条，大大丰富了有关“人权”的思想和内容，把反对奴隶制明确纳入人权 范围，更是对联邦宪法的发展。正如比林顿所指出：“几乎所有新州的宪法都赋予立法 机构以非同一般的权力：据信，立法机构更关心的是社会舆论，而不是州长的意见，并 且大都规定较短的官职任期以便迅速轮换立法人员。西部各州还倾向于扩大选举产生的 官员范围；州长、州议员、地方教育委员会成员甚至法官都由人民选举产生。后来在19 世纪，新成立的西部各州开创利用创制权、公民投票权、罢免权这类制度，把立法置于 人民监督之下。尤为明显的倾向是边疆社区把掌权职位交给了出身于各阶层的普通公民 。”“西部没有开创政治民主，但是向西部的扩张扩大了对人民政治的信念。”[5](下 卷，P428)西部普选权的实行，带动了东部旧州，到1824年，东部只剩下罗得艾兰、弗 吉尼亚等州未实行成年男子普选权。普选制使全国的选民人数扩大，公民的参政、议政 积极性得以发挥。1824年的投票数比上一届大选增加130%，1828年又跃增133%。[6](P8 40)
民主在西部的发展和扩大，在妇女选举权问题上表现得尤其明显。在1787年联邦宪法 颁布后，最先给予妇女选举权的是西部。早在1861年，堪萨斯州就允许妇女在学校享有 选举权。1869年，怀俄明州第一个在法律上确认妇女的选举权。随后，科罗拉多、爱达 荷、华盛顿、加利福尼亚、俄勒冈等西部十二个州相继承认了妇女的选举权。在妇女选 举权方面，西部走在全国的前面。1920年7月，美国才以宪法第十九条修正案形式在全 国范围内确认妇女选举权。
西部人信仰民主，他们对政治有着强烈的参与意识，积极参加议会和政府的选举。西 部诞生的一大批政治活动家，对于美国民主政治的发展也产生了重大影响。西部先后培 养了杰克逊、林肯等十几位总统或副总统，杰克逊的当选结束了“弗吉尼亚王朝”的统 治，重申了“多数人统治”的原则，而林肯的当选则敲响了南部奴隶制丧钟，实践了“ 人人生而平等”的原则。西部输送的诸如亨利·克莱、斯蒂芬·道格拉斯这样一些著名 的党派领袖、国会议员，也都以不同的方式在不同的程度上推动了美国民主政治的发展 ，“西部明星”亨利·克莱被称为“美国制度”的创始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民主之在西部边疆的扩大和发展是很自然的，因为“边疆人是生活在一切人天天都有 可能处于平等地位的环境中”。[7](P429)西部为美国民主的扩大和加深提供了非常有 利的环境：(1)移民本为土地和自由而来，又曾经历过东部旧州的民主或感受过欧洲的 自由，他们信仰民主与自由，并追求民主与自由的最大化。他们蔑视传统和惯例，只关 心正在形成的制度和习惯，以能使自己最大限度地利用其周围的丰富资源。(2)西部土 地的广袤和西进运动的自发性，使得西部在相当长的时期内土地所有权分散，人口与土 地之间的比例较低，容易产生平等主义和自由主义。(3)西部人在开拓初期的经济和社 会地位相对一致，相应地他们也就要求平等地分享参政权，他们不希望权力过分集中而 打破这种社会和经济地位的平衡。(4)边疆艰苦的环境使人们在社会生活中既相互竞争 又共同协作，为了解决社会和法制方面的种种问题，人们往往自动地走到一起，选举自 己的官员并制定若干规则，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民主管理和地方自治的意识。(5)边疆 地区原本不存在领导机构，在拓荒后的一段时间内也没有来自外部的控制，这就削弱了 少数人或远方对边疆地区的控制，使自治成为可能。总之，“边疆是美国民主得以扩大 和加深的广阔而深厚的土壤。”[5](下卷，P429)西部移民在开发边疆的斗争中培育出 一种比东部更为激进的民主观和平等观，他们不能容忍强加在民主制度上的种种束缚与 限制，更不允许建立任何形式的暴政与专制。
尽管西部新建州制定了比东部更民主的宪法，但却没有也不能把这种民主扩大到印第 安人或黑人。“他们所信崇的乃是白人专享的平等，他们对待印第安人和黑人，远不及 他们的‘贵族’敌手仁慈。”[6](P846)西部开发是建立在对印第安人血腥屠杀和大肆 驱赶基础上的，民主派哲学家爱默生曾谴责道：“自从大地开创以来，从未听说过在和 平时期，以及在一个民族对待自己的同盟者和受监护人时，竟然如此背信丧德，如此蔑 视正义，并对于乞求怜悯的悲鸣如此置若罔闻。”[6](P889)印第安人的悲惨命运是由 资本主义制度的阶级本性所决定的。早在被标榜为“民主政治根本原则的体现”的美国 1787年宪法中，印第安人即不能算作自由人，不能享有公民权。杰佛逊总统主张把印第 安人赶到密西西比河以西，杰克逊总统更是把强制印第安人迁徙吹嘘为他的一大政绩。 直到1924年，美国国会才通过法案，将公民权“授予”印第安人。
西部移民对黑人也有很深的种族偏见，“他们一致认为奴隶制是一种罪恶，但是奴隶 一旦得到自由，就应该只限于在南部居住”，[5](下卷，P242)尽管林肯政府颁布了《 解放黑奴宣言》，国会也在1866年通过了宪法第十四条修正案，宣布黑人与白人在法律 面前一律平等，用法律的形式确立了黑人的公民地位，但南部各州(含原西南奴隶州)仍 相继制定“黑人法典”，限制黑人权益。1870年，宪法第十五条修正案确认黑人成年男 子的政治权利后，西部一些州仍在制造种种限制，阻碍黑人参政议政。如密西西比州规 定，参选黑人要进行文化测试、要交人丁税。路易斯安那州规定“祖父条款”等。田纳 西州制定的种族隔离政策仍有西部其他州效仿。直到1964年6月，美国国会才通过历史 上最全面的民权法案，取消各种场合的种族隔离，实行黑人与白人的平等。
三、西部开发加剧南北矛盾，但却有利于自由劳动制度的全面胜利
众所周知，美国独立后至内战结束以前，南部和北部实行着两种完全不同的社会经济 制度。在开发西部的过程中，南北双方各自将自己的制度向西延伸。俄亥俄以北的移民 主要来自东北各州，基本上实行自由劳动制度，而俄亥俄以南的移民主要来自东南各州 ，他们同时也带去了强迫劳动制。在西部开发之初，南部奴隶主以其地利之便，在向西 部的扩张中捷足先登，来势之猛大大压过了东北部的扩张势头。但到1825年伊利运河开 放后，南北双方在西部扩张中发展不平衡的趋势开始改变，奠定在“自由劳动”基础上 的西北部移民猛增，农业商品化程度提高，西北部不仅成为整个大西部进一步拓殖的前 哨站，而且在某种程度上决定着西部发展的方向和道路。西北部与东北部在商业上互相 依存，在经济发展方向和社会政治制度方面日益趋同，它们“在反对南方方面有着共同 的利益和共同的思想意识，双方不为人知地结合成一个区域：北部”。[5](上卷，P456 )相反，随着国内外市场对棉花需求的扩大，以墨西哥湾平原为核心的“新南部”奴隶 种植园经济恶性膨胀，逐渐脱离西部发展的主流，回到旧南部的怀抱之中，出现了新、 旧南部地区的合一。于是，“东北部、南部和西部之间的争议，或经国会以立法的方式 安排的地区内部联盟形成的历史性地区模式已经在此时消逝了，然而，取代的是两派— —北方和南方——的形成。[5](上卷，P459)当边疆扩张越过密西西比河以西时，“梅 森—迪克森线”两边的情绪激动程度达到高潮，内战也就不可避免地爆发了。
南北战争是两种社会制度的较量，代表历史发展方向的北方赢得了最终的胜利。北部 之所以获胜，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西部的坚定支持。(1)西部人民在政治上坚决支持林肯 政府。林肯是从西部拓荒者逐渐成长起来的资产阶级民主派代表，他被挑选为共和党总 统候选人，实际上是西部和东北部在政治上的携手合作。1860年的总统选举是美国历史 上斗争最激烈、影响最深远的选举，西部自由州的选票和助选活动，有力地保证了林肯 的竞选成功。西部还是废奴运动的基地，它们开展的反奴隶制斗争对推动林肯政府颁布 《解放黑奴宣言》有重要作用。(2)西部是北方坚强的经济后盾，为北方政府提供了雄 厚的物质基础。战争爆发时，西部力量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西部人口接近全国总数的 一半，西部农场占全国农场总数的57%，农场面积约占全国农场面积的59%。西部农业的 发展为军队提供了充足的粮食。当然，这些物资能源源不断地运往东部，满足战争的需 要，与西部1.25万英里的铁路线也是分不开的。(3)西部为联邦军队提供了充足的兵源 。印第安纳州有1/10的成年男子奔赴战场，为政府提供了129个步兵团、13个骑兵团、1 个重炮团、26个轻炮团，总计19.6万人；依阿华州要求参军的人数超过征兵计划的20倍 ；俄亥俄州有30万人参军，相当于1860年该州人口总数的12.8%，是当时参军比例最大 的一个州。正因为如此，还在1863年，林肯就十分感动地说：“俄亥俄已拯救了国家。 ”[2](P238)西部不仅为联邦政府提供了充足的兵源，也提供了优秀的军事指挥员，联 邦军总指挥格兰特就来自俄亥俄州的普莱斯顿。(4)西部战场是决定南北战争胜负的枢 纽。在西部人民群众的支持下，格兰特率领的军队得以顺利攻占密苏里、肯塔基、田纳 西和密西西比等州。维克斯堡战役则彻底改变了整个战争的态势。西部将士不仅在战斗 中表现出英勇无畏的精神，而且还自觉地组织起来，配合联邦军抗击南部的进攻。密苏 里工人组织志愿军炮兵团，被林肯授命负责圣路易斯地区的防务，在魏德迈率领下转战 密苏里、阿肯色、肯塔基、田纳西，屡立战功。
综上所述，西部各州的态度成为战争胜负的关键，毫不夸张地说，“谁掌握这些州， 谁就能统治联邦”。[7](P290)西部力量的增强以及它与东北部的结盟是北方政府最终 战胜南方奴隶主的基础，而西部力量的形成与强大又无疑是西部开发深入的结果。没有 西部开发，南北矛盾不会激化到战争地步，但没有西部开发的深入，就不会有支持北方 资产阶级的强大的西部政治经济力量，也就不会有北方战胜南方这样的战争结果。
四、西部开发影响着美国两党制的形成与确立
两党制是美国民主政治的重要表现形式，而两党制的产生与发展及其相互斗争的内容 都与西进运动亦即西部开发有密切的关联。
独立战争胜利后，统治阶级内部的联邦派(后称联邦党)和反联邦派(1791年组成民主共 和党)在西部土地问题上展开激烈斗争。民主共和党代表了中小资产阶级、种植园主和 边地农民的利益，而联邦党主要代表大资产阶级和种植园主利益。“同情西部”的杰佛 逊深得西部边民的拥护，他被华盛顿总统挑选担任首届内阁国务卿，据说原因之一就是 “急于想让边疆居民想念他的政府对他们是友好的”。[5](下卷，P429)
1796年，华盛顿谢绝连任，联邦党和民主共和党首次以党派身份竞选总统，两党制开 始萌芽。1800年，民主共和党击败联邦党，揭开美国两党轮流执政序幕。杰佛逊的当选 ，“预示了一个更广泛的民主时代来临。”[6](P668)他为资产阶级民主的建立和巩固 做了杰出的理论和实践工作。上台伊始，杰佛逊就废除了亚当斯政府制定的一系列反民 主法令，扩大选民的人数，维护地方州权。在西部地区推行有利于小农利益的土地政策 ，给西部居民完全的民主，承认西部在立法程序中日益增长的影响。在麦迪逊、门罗等 民主共和党人执政期间，西部权益继续得以保证，西部新州不断加入合众国联邦，成为 民主共和党的重要基地。
19世纪20年代，民主共和党因失去联邦党这个反对目标而分裂。1824年该党推出享利 ·克莱、安得鲁·杰克逊、卡尔霍恩、克劳福特、昆西·亚当斯五位候选人，形成五个 派别。由于相互间竞争激烈，任何人都无法获得当选的多数票。于是，克莱与亚当斯联 盟，形成国家共和党；其余三派也联合起来，先沿用民主共和党旧称，1827年成立民主 党(今民主党前身)。1824年以后出现的政党制度并未承袭杰佛逊时代政治和地区阵线， 西部力量在两党中皆有体现，如克莱来自肯塔基州，杰克逊来自田纳西州。但是西部力 量对民主党的影响更大一些，来自密苏里州的托马斯·本顿和来自田纳西州的伊顿都是 杰克逊有力的支持者，同时，“由于亚当斯明确表示要根据商业原则来管理公共土地， 而不容许那些缺乏资金的非法占地者滥用它们，这样便使西部对享利·克莱的忠诚受到 损害”。[6](P842)因此，在1828年大选中，杰克逊“席卷南部和西部的每个州”，[6] (P843)轻松战胜国家共和党候选人，赢得胜利。历史进入到一个新的时代，即杰克逊民 主时期，“安得鲁·杰克逊和以他的姓氏为牌号的那种民主，从1828年直到南北战争之 时，在政治舞台上占统治地位前后共达三分之一世纪”。[6](P845)
杰克逊当政时期，民主党与国家共和党对西部的争夺断续进行，民主党以重用西部人 参与政府和降价销售公共土地等方法争取西部，国家共和党则操纵国会，以要求政府支 持西部地方铁路建设和以公地销售收入额外补贴西部等手段拉拢西部。两党对西部的争 夺“将决定未来各党派的阵线划分，甚至决定南北战争的阵线划分”。[6](P865)国家 共和党虽曾在1834年改组为辉格党并在1840年和1848年两次大选中获胜，但其力量尚不 足以与民主党相抗衡。同时，由于辉格党内部统治政策的分歧，组织上归于分化。1848 年，辉格党一部分另组“自由土壤党”，提出“自由土地、自由言论、自由劳动和自由 人民”的政纲，主要是“迎合热爱家宅、仇恨奴隶制的西部的心意”。[5](下卷，P226 )1850年，享利·克莱提出关于加利福尼亚问题的妥协议案后，辉格党进一步分裂为“ 良心派辉格党人”、“棉花辉格党人”和“南部辉格党人”。当然，民主党也发生一些 变化，政治上日益倾向于南方而成为种植园奴隶主利益的代言人。当来自伊利诺伊州的 民主党领袖斯蒂芬·道格拉斯提出《堪萨斯——内布拉斯加法案》，密西西比河上游谷 地的反奴隶制力量于1854年7月自发地组织建立了共和党(今共和党前身)，原来的“自 由土壤党”成员、“反内布拉斯加民主党人”和“良心派辉格人”纷纷加入，陆续组成 共和党的地方支部；其次，堪萨斯内乱导致共和党迅速发展。围绕堪萨斯是否建立蓄奴 州问题而发生的内乱对共和党来说，可谓天赐良机，成千上万的北部和西北部人加入共 和党行列。到1856年秋，这个朝气蓬勃的新党已经能够参加总统竞选。该党候选人弗里 蒙特赢得了梅森—迪克逊线以北的大部分州的选票，他也“比以前任何一个追求总统职 位的人都更紧密地联合北部和西部来反对南部”。[5](下卷，P245)再次，“德雷德· 斯科特案件”使共和党力量继续增长，而民主党力量遭到削弱。1857年，发生在密苏里 州的、事关禁止奴隶制是否合法的“德雷德·斯科特案件”，经最高法院判决后，遭到 全国人民反对，原辉格党温和派转入共和党，北部和西北部的民主党人也因南方民主党 人抛弃“人民主权论”而与之疏远。当1857年布坎南总统企图将堪萨斯作为一个蓄奴州 加以接纳时，连原来的民主党领袖道格拉斯也勇敢地加以谴责，“即使他的话使他失去 了得到南方支持的最后希望”[5](下卷，P250)也在所不惜。最后，西部力量的支持， 是林肯当选总统和联邦政府赢得南北战争胜利的重要保证。1860年，共和党选择了来自 伊利诺伊州的林肯作为总统候选人，并且在竞选政纲中提出“宅地立法”、“修建东西 部铁路”等问题，其目的就在于取悦西部商界、吸引西部选票。西部自由州人民也非常 喜爱林肯，自发地组织起来，为林肯助选。西部人民强有力的支持保证了林肯竞选的成 功。林肯在西北部每一个州都以微弱多数超过道格拉斯，“这个关键地区的舆论的转向 把一个共和党人送进了白宫”。[5](下卷，P257)
南北战争以后，虽然共和党内部曾出现过激进派、温和派、自由派等，但在与民主党 的对抗中基本团结一致，共和党与民主党轮流执政，其所代表的经济利益差异在缩小， 政治对抗性趋于减弱，两党制趋于巩固。西部人民虽曾建立过诸如人民党之类的第三党 ，便终因力量有限和策略失误，尤其是西部与东部、南部利益的趋同而影响不大，逐渐 融入两党政治的大趋势之中。
【专 题 号】K5
【复印期号】2002年09期
【原文出处】《史学集刊》(长春)2002年03期第49～55页
【作者简介】南通师范学院 法政经管系，江苏 南通 226007
姜德琪(1963—)，男，江苏海安人，南通师范学院法政经管系副教授，研究方向为世 界近现代史。
| 【内容提要】 | 美国西部开发有很深远的政治影响，西部新州加入联邦改变了美国政治舞台的区域力 量构成；西部民主制度的确立和发展加速了美国政治民主化的趋势；西部开发加剧南北 矛盾，但却有利于自由劳动制度的全面胜利；西部开发影响着美国两党制的形成与确立 。 |
美国的西部开发不仅在经济上产生深远影响，而且在政治上也有重大意义。国内研究 美国西部开发的文章中，基本上都是围绕开发进程及其对经济发展的作用展开论述，很 少见到关于政治意义的分析，这不能不影响到关于美国西部开发的全面评价，本文拟就 美国西部开发的政治影响问题进行一些粗浅的分析。
一、西部新州加入联邦改变了美国政治舞台的区域力量构成
列宁认为，研究美国历史发展，可以将其划分为“北部”、“南部”、“西部”三大 主要区域，“为了确定这三个主要区域的根本差别，我们可以称它们为工业的北部、过 去奴隶占有制的南部和垦殖的西部。”[1](P6)西部区域的形成对于美国政治发展具有 重大意义。
随着西部开发的深入，移民们如滚滚洪流涌向西部，西部人口越来越多，成为美国净 增人口的集中地。1795—1815年，密西西比河流域人口增加了10倍。[2](P177)1820年 ，西部人口近300万，占全国总人口的1/4左右。1840年，西部人口所占之比达1/3。185 0年，西部人口约占全国总人口的45%。1870年，西部人口占全国总人口的53%。仅密西 西比河以西的人口就达687.7万，1890年更猛增到1607.5万。[3](P192)人口剧增导致西 部29个新州(夏威夷和阿拉斯加除外)建立并作为“平等成员”先后加入联邦。西部新州 的加入是美国民主政治中的大事，对美国政治舞台中区域集团力量的构成有很大影响。
(1)完成了美国东西部政治的一体化。19世纪前半期，美国领土扩张异常迅速，从1803 年购买路易斯安娜到1867年购买阿拉斯加，短短半个世纪，美国领土增加了2719987平 方英里。美国政府开发西部的目的之一就是加强对这片土地的控制，使之同东部沿海地 区在政治经济上联为一体。早在1785年土地条例中，美国政府就规定了对西部土地矩形 测量的方法；1787年，联邦政府又通过了“西北准州条例”，规定了在阿巴拉契亚山脉 以西成立准州的程序。这两个条例勾划出西部地区美国化进程的概貌。1803年“俄亥俄 授权法”接受俄亥俄为联邦的第一个新州，为西部地区成立新州树立了榜样。继俄亥俄 之后加入合众国的31个州中，有18个是在俄授权法的指导下进行的。1785和1787年法令 是指导西部地区政治制度美国化的基本原则，而西部开发则一步步地把这一原则付诸实 施。
(2)西部政治力量崛起。19世纪中期以后，西部拓荒者日益成长为农业资本家，西部农 场主也逐渐成为美国政治舞台上的一支重要力量。根据美国立法机关的组成和运作规范 ，众议院代表席位是按人口比例分配的，而参议院代表是按州权平等原则选派的。西部 一系列新州加入联邦，就在立法机关中形成一个与北部或南部在利益上不尽相同的集团 ，从而直接改变了美国立法机关中地域力量的对比，并给它的立法活动带来重大的影响 。西部地区逐渐摆脱曾经所处的南部和北部附庸的地位，开始表现出自己独特的个性， 发挥越来越大的政治作用，也使美国原有的南北政治势力抗衡演变为北部、南部、西部 “三足鼎立”。
(3)西部在政治舞台上是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西部的农场主与东北部的工商业资本家 和南部的种植园奴隶主阶层构成国会中的三股主要力量，相互间既有斗争，又有妥协。 例如，1841年6月，国会通过的混合议案就兼顾了东部制造商(提高关税)、南部种植园 主(改革联邦基金分配)、西部农场主(公地优先购买)三方的利益。西部政治力量不仅竭 力维护其经济权益，对全国政治重心偏于东部老州的现状也很不满，要求在政治上有更 多的发言权。联邦立法机构中西部区域政治集团的存在和斗争，直接影响着立法的内容 、性质与导向。许多有关民众利益的立法都是由西部代表提出或在西部代表努力下才得 以通过的。1800年的《土地法案》、1841年的《优先购买法》、1854年的《逐年递减法 》等就是西部议员动议的。[4](P266)在关税、金融与货币体制、免费宅地等问题的争 论中，西部政治家多显示出独特的个性。为了维护西部权益，他们不屈不挠地坚持斗争 ，如关于免费宅地问题，从1846年提出议案到1862年获得通过，前后历时16年。为了维 护联邦的统一，他们又常常扮演南北冲突的调停人角色，尽量化解其矛盾。西部政治家 曾经先后提出过诸如《密苏里妥协案》、《1833年妥协案》、《1850年妥协案》、《堪 萨斯—内布拉斯加法案》等影响美国政治和历史的议案。由于南北经济制度的根本对立 ，在“三足鼎立”的政治格局中，西部的政治动向将直接影响到美国政治制度的走向。 西部以调停人身份提出的妥协案有其可取之处，并非象以往史学界所认定和贬责的是对 奴隶主阶级的纵容或退让，西部政治家的根本出发点是维护国家统一，延缓内战爆发。 他们确信边疆民主已经确立，人民有管理自己的权利和能力。从西部议案对于推迟南北 分离的作用来看，西部在政治舞台上已是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
南北战争以后，西部资本主义工商业开始了较快的发展，与原东北部的政治经济利益 更加趋同，双方日益形成一个比较稳固的区域集团。南方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重建后，奴 隶主势力退出历史舞台，与北方在经济、政治上的对立逐渐消除，美国政治格局中的区 域集团对抗日趋消失。进入20世纪以后，西部的区域政治集团意识淡化，逐渐融入两党 政治之中。
二、西部民主制度的确立和发展加速了美国政治民主化的趋势
相继开拓的西部各地区为民主的发展提供了适宜的环境，加速了久已在东部存在的民 主化趋势。西部的民主政治，主要是通过各州的州宪来确立。自西部第一个新州肯塔基 建立以来，新加入联邦的西部各州，都采用了与东部相似的州宪法。它们的一些根本制 度，如成年男子选举法、平等的立法代表名额分配、权力集中于立法机关而不是行政部 门，都效法于东部，与东部有法律上的内在联系。但是，西部各州的宪法和政治制度并 不是东部政治的简单延伸，而是以西部的经验为基础，吸收东部旧州宪法和法律中最民 主的部分而制订实施的，在许多方面扩大和加深了美国的民主，是较东部更为民主的政 治制度。例如，从印第安纳州和伊利诺伊州开始，西部州宪都规定成年男子的选举权； 密西西比和亚拉巴马两州的宪法“都不要求有财产才能有投票权，都给予凡在该州居住 满一年的男性白人以选举权”。[5](上卷，P430)在威斯康星州的宪法中，“权利法案 ”被扩大到22条，大大丰富了有关“人权”的思想和内容，把反对奴隶制明确纳入人权 范围，更是对联邦宪法的发展。正如比林顿所指出：“几乎所有新州的宪法都赋予立法 机构以非同一般的权力：据信，立法机构更关心的是社会舆论，而不是州长的意见，并 且大都规定较短的官职任期以便迅速轮换立法人员。西部各州还倾向于扩大选举产生的 官员范围；州长、州议员、地方教育委员会成员甚至法官都由人民选举产生。后来在19 世纪，新成立的西部各州开创利用创制权、公民投票权、罢免权这类制度，把立法置于 人民监督之下。尤为明显的倾向是边疆社区把掌权职位交给了出身于各阶层的普通公民 。”“西部没有开创政治民主，但是向西部的扩张扩大了对人民政治的信念。”[5](下 卷，P428)西部普选权的实行，带动了东部旧州，到1824年，东部只剩下罗得艾兰、弗 吉尼亚等州未实行成年男子普选权。普选制使全国的选民人数扩大，公民的参政、议政 积极性得以发挥。1824年的投票数比上一届大选增加130%，1828年又跃增133%。[6](P8 40)
民主在西部的发展和扩大，在妇女选举权问题上表现得尤其明显。在1787年联邦宪法 颁布后，最先给予妇女选举权的是西部。早在1861年，堪萨斯州就允许妇女在学校享有 选举权。1869年，怀俄明州第一个在法律上确认妇女的选举权。随后，科罗拉多、爱达 荷、华盛顿、加利福尼亚、俄勒冈等西部十二个州相继承认了妇女的选举权。在妇女选 举权方面，西部走在全国的前面。1920年7月，美国才以宪法第十九条修正案形式在全 国范围内确认妇女选举权。
西部人信仰民主，他们对政治有着强烈的参与意识，积极参加议会和政府的选举。西 部诞生的一大批政治活动家，对于美国民主政治的发展也产生了重大影响。西部先后培 养了杰克逊、林肯等十几位总统或副总统，杰克逊的当选结束了“弗吉尼亚王朝”的统 治，重申了“多数人统治”的原则，而林肯的当选则敲响了南部奴隶制丧钟，实践了“ 人人生而平等”的原则。西部输送的诸如亨利·克莱、斯蒂芬·道格拉斯这样一些著名 的党派领袖、国会议员，也都以不同的方式在不同的程度上推动了美国民主政治的发展 ，“西部明星”亨利·克莱被称为“美国制度”的创始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民主之在西部边疆的扩大和发展是很自然的，因为“边疆人是生活在一切人天天都有 可能处于平等地位的环境中”。[7](P429)西部为美国民主的扩大和加深提供了非常有 利的环境：(1)移民本为土地和自由而来，又曾经历过东部旧州的民主或感受过欧洲的 自由，他们信仰民主与自由，并追求民主与自由的最大化。他们蔑视传统和惯例，只关 心正在形成的制度和习惯，以能使自己最大限度地利用其周围的丰富资源。(2)西部土 地的广袤和西进运动的自发性，使得西部在相当长的时期内土地所有权分散，人口与土 地之间的比例较低，容易产生平等主义和自由主义。(3)西部人在开拓初期的经济和社 会地位相对一致，相应地他们也就要求平等地分享参政权，他们不希望权力过分集中而 打破这种社会和经济地位的平衡。(4)边疆艰苦的环境使人们在社会生活中既相互竞争 又共同协作，为了解决社会和法制方面的种种问题，人们往往自动地走到一起，选举自 己的官员并制定若干规则，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民主管理和地方自治的意识。(5)边疆 地区原本不存在领导机构，在拓荒后的一段时间内也没有来自外部的控制，这就削弱了 少数人或远方对边疆地区的控制，使自治成为可能。总之，“边疆是美国民主得以扩大 和加深的广阔而深厚的土壤。”[5](下卷，P429)西部移民在开发边疆的斗争中培育出 一种比东部更为激进的民主观和平等观，他们不能容忍强加在民主制度上的种种束缚与 限制，更不允许建立任何形式的暴政与专制。
尽管西部新建州制定了比东部更民主的宪法，但却没有也不能把这种民主扩大到印第 安人或黑人。“他们所信崇的乃是白人专享的平等，他们对待印第安人和黑人，远不及 他们的‘贵族’敌手仁慈。”[6](P846)西部开发是建立在对印第安人血腥屠杀和大肆 驱赶基础上的，民主派哲学家爱默生曾谴责道：“自从大地开创以来，从未听说过在和 平时期，以及在一个民族对待自己的同盟者和受监护人时，竟然如此背信丧德，如此蔑 视正义，并对于乞求怜悯的悲鸣如此置若罔闻。”[6](P889)印第安人的悲惨命运是由 资本主义制度的阶级本性所决定的。早在被标榜为“民主政治根本原则的体现”的美国 1787年宪法中，印第安人即不能算作自由人，不能享有公民权。杰佛逊总统主张把印第 安人赶到密西西比河以西，杰克逊总统更是把强制印第安人迁徙吹嘘为他的一大政绩。 直到1924年，美国国会才通过法案，将公民权“授予”印第安人。
西部移民对黑人也有很深的种族偏见，“他们一致认为奴隶制是一种罪恶，但是奴隶 一旦得到自由，就应该只限于在南部居住”，[5](下卷，P242)尽管林肯政府颁布了《 解放黑奴宣言》，国会也在1866年通过了宪法第十四条修正案，宣布黑人与白人在法律 面前一律平等，用法律的形式确立了黑人的公民地位，但南部各州(含原西南奴隶州)仍 相继制定“黑人法典”，限制黑人权益。1870年，宪法第十五条修正案确认黑人成年男 子的政治权利后，西部一些州仍在制造种种限制，阻碍黑人参政议政。如密西西比州规 定，参选黑人要进行文化测试、要交人丁税。路易斯安那州规定“祖父条款”等。田纳 西州制定的种族隔离政策仍有西部其他州效仿。直到1964年6月，美国国会才通过历史 上最全面的民权法案，取消各种场合的种族隔离，实行黑人与白人的平等。
三、西部开发加剧南北矛盾，但却有利于自由劳动制度的全面胜利
众所周知，美国独立后至内战结束以前，南部和北部实行着两种完全不同的社会经济 制度。在开发西部的过程中，南北双方各自将自己的制度向西延伸。俄亥俄以北的移民 主要来自东北各州，基本上实行自由劳动制度，而俄亥俄以南的移民主要来自东南各州 ，他们同时也带去了强迫劳动制。在西部开发之初，南部奴隶主以其地利之便，在向西 部的扩张中捷足先登，来势之猛大大压过了东北部的扩张势头。但到1825年伊利运河开 放后，南北双方在西部扩张中发展不平衡的趋势开始改变，奠定在“自由劳动”基础上 的西北部移民猛增，农业商品化程度提高，西北部不仅成为整个大西部进一步拓殖的前 哨站，而且在某种程度上决定着西部发展的方向和道路。西北部与东北部在商业上互相 依存，在经济发展方向和社会政治制度方面日益趋同，它们“在反对南方方面有着共同 的利益和共同的思想意识，双方不为人知地结合成一个区域：北部”。[5](上卷，P456 )相反，随着国内外市场对棉花需求的扩大，以墨西哥湾平原为核心的“新南部”奴隶 种植园经济恶性膨胀，逐渐脱离西部发展的主流，回到旧南部的怀抱之中，出现了新、 旧南部地区的合一。于是，“东北部、南部和西部之间的争议，或经国会以立法的方式 安排的地区内部联盟形成的历史性地区模式已经在此时消逝了，然而，取代的是两派— —北方和南方——的形成。[5](上卷，P459)当边疆扩张越过密西西比河以西时，“梅 森—迪克森线”两边的情绪激动程度达到高潮，内战也就不可避免地爆发了。
南北战争是两种社会制度的较量，代表历史发展方向的北方赢得了最终的胜利。北部 之所以获胜，一个重要的原因是西部的坚定支持。(1)西部人民在政治上坚决支持林肯 政府。林肯是从西部拓荒者逐渐成长起来的资产阶级民主派代表，他被挑选为共和党总 统候选人，实际上是西部和东北部在政治上的携手合作。1860年的总统选举是美国历史 上斗争最激烈、影响最深远的选举，西部自由州的选票和助选活动，有力地保证了林肯 的竞选成功。西部还是废奴运动的基地，它们开展的反奴隶制斗争对推动林肯政府颁布 《解放黑奴宣言》有重要作用。(2)西部是北方坚强的经济后盾，为北方政府提供了雄 厚的物质基础。战争爆发时，西部力量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西部人口接近全国总数的 一半，西部农场占全国农场总数的57%，农场面积约占全国农场面积的59%。西部农业的 发展为军队提供了充足的粮食。当然，这些物资能源源不断地运往东部，满足战争的需 要，与西部1.25万英里的铁路线也是分不开的。(3)西部为联邦军队提供了充足的兵源 。印第安纳州有1/10的成年男子奔赴战场，为政府提供了129个步兵团、13个骑兵团、1 个重炮团、26个轻炮团，总计19.6万人；依阿华州要求参军的人数超过征兵计划的20倍 ；俄亥俄州有30万人参军，相当于1860年该州人口总数的12.8%，是当时参军比例最大 的一个州。正因为如此，还在1863年，林肯就十分感动地说：“俄亥俄已拯救了国家。 ”[2](P238)西部不仅为联邦政府提供了充足的兵源，也提供了优秀的军事指挥员，联 邦军总指挥格兰特就来自俄亥俄州的普莱斯顿。(4)西部战场是决定南北战争胜负的枢 纽。在西部人民群众的支持下，格兰特率领的军队得以顺利攻占密苏里、肯塔基、田纳 西和密西西比等州。维克斯堡战役则彻底改变了整个战争的态势。西部将士不仅在战斗 中表现出英勇无畏的精神，而且还自觉地组织起来，配合联邦军抗击南部的进攻。密苏 里工人组织志愿军炮兵团，被林肯授命负责圣路易斯地区的防务，在魏德迈率领下转战 密苏里、阿肯色、肯塔基、田纳西，屡立战功。
综上所述，西部各州的态度成为战争胜负的关键，毫不夸张地说，“谁掌握这些州， 谁就能统治联邦”。[7](P290)西部力量的增强以及它与东北部的结盟是北方政府最终 战胜南方奴隶主的基础，而西部力量的形成与强大又无疑是西部开发深入的结果。没有 西部开发，南北矛盾不会激化到战争地步，但没有西部开发的深入，就不会有支持北方 资产阶级的强大的西部政治经济力量，也就不会有北方战胜南方这样的战争结果。
四、西部开发影响着美国两党制的形成与确立
两党制是美国民主政治的重要表现形式，而两党制的产生与发展及其相互斗争的内容 都与西进运动亦即西部开发有密切的关联。
独立战争胜利后，统治阶级内部的联邦派(后称联邦党)和反联邦派(1791年组成民主共 和党)在西部土地问题上展开激烈斗争。民主共和党代表了中小资产阶级、种植园主和 边地农民的利益，而联邦党主要代表大资产阶级和种植园主利益。“同情西部”的杰佛 逊深得西部边民的拥护，他被华盛顿总统挑选担任首届内阁国务卿，据说原因之一就是 “急于想让边疆居民想念他的政府对他们是友好的”。[5](下卷，P429)
1796年，华盛顿谢绝连任，联邦党和民主共和党首次以党派身份竞选总统，两党制开 始萌芽。1800年，民主共和党击败联邦党，揭开美国两党轮流执政序幕。杰佛逊的当选 ，“预示了一个更广泛的民主时代来临。”[6](P668)他为资产阶级民主的建立和巩固 做了杰出的理论和实践工作。上台伊始，杰佛逊就废除了亚当斯政府制定的一系列反民 主法令，扩大选民的人数，维护地方州权。在西部地区推行有利于小农利益的土地政策 ，给西部居民完全的民主，承认西部在立法程序中日益增长的影响。在麦迪逊、门罗等 民主共和党人执政期间，西部权益继续得以保证，西部新州不断加入合众国联邦，成为 民主共和党的重要基地。
19世纪20年代，民主共和党因失去联邦党这个反对目标而分裂。1824年该党推出享利 ·克莱、安得鲁·杰克逊、卡尔霍恩、克劳福特、昆西·亚当斯五位候选人，形成五个 派别。由于相互间竞争激烈，任何人都无法获得当选的多数票。于是，克莱与亚当斯联 盟，形成国家共和党；其余三派也联合起来，先沿用民主共和党旧称，1827年成立民主 党(今民主党前身)。1824年以后出现的政党制度并未承袭杰佛逊时代政治和地区阵线， 西部力量在两党中皆有体现，如克莱来自肯塔基州，杰克逊来自田纳西州。但是西部力 量对民主党的影响更大一些，来自密苏里州的托马斯·本顿和来自田纳西州的伊顿都是 杰克逊有力的支持者，同时，“由于亚当斯明确表示要根据商业原则来管理公共土地， 而不容许那些缺乏资金的非法占地者滥用它们，这样便使西部对享利·克莱的忠诚受到 损害”。[6](P842)因此，在1828年大选中，杰克逊“席卷南部和西部的每个州”，[6] (P843)轻松战胜国家共和党候选人，赢得胜利。历史进入到一个新的时代，即杰克逊民 主时期，“安得鲁·杰克逊和以他的姓氏为牌号的那种民主，从1828年直到南北战争之 时，在政治舞台上占统治地位前后共达三分之一世纪”。[6](P845)
杰克逊当政时期，民主党与国家共和党对西部的争夺断续进行，民主党以重用西部人 参与政府和降价销售公共土地等方法争取西部，国家共和党则操纵国会，以要求政府支 持西部地方铁路建设和以公地销售收入额外补贴西部等手段拉拢西部。两党对西部的争 夺“将决定未来各党派的阵线划分，甚至决定南北战争的阵线划分”。[6](P865)国家 共和党虽曾在1834年改组为辉格党并在1840年和1848年两次大选中获胜，但其力量尚不 足以与民主党相抗衡。同时，由于辉格党内部统治政策的分歧，组织上归于分化。1848 年，辉格党一部分另组“自由土壤党”，提出“自由土地、自由言论、自由劳动和自由 人民”的政纲，主要是“迎合热爱家宅、仇恨奴隶制的西部的心意”。[5](下卷，P226 )1850年，享利·克莱提出关于加利福尼亚问题的妥协议案后，辉格党进一步分裂为“ 良心派辉格党人”、“棉花辉格党人”和“南部辉格党人”。当然，民主党也发生一些 变化，政治上日益倾向于南方而成为种植园奴隶主利益的代言人。当来自伊利诺伊州的 民主党领袖斯蒂芬·道格拉斯提出《堪萨斯——内布拉斯加法案》，密西西比河上游谷 地的反奴隶制力量于1854年7月自发地组织建立了共和党(今共和党前身)，原来的“自 由土壤党”成员、“反内布拉斯加民主党人”和“良心派辉格人”纷纷加入，陆续组成 共和党的地方支部；其次，堪萨斯内乱导致共和党迅速发展。围绕堪萨斯是否建立蓄奴 州问题而发生的内乱对共和党来说，可谓天赐良机，成千上万的北部和西北部人加入共 和党行列。到1856年秋，这个朝气蓬勃的新党已经能够参加总统竞选。该党候选人弗里 蒙特赢得了梅森—迪克逊线以北的大部分州的选票，他也“比以前任何一个追求总统职 位的人都更紧密地联合北部和西部来反对南部”。[5](下卷，P245)再次，“德雷德· 斯科特案件”使共和党力量继续增长，而民主党力量遭到削弱。1857年，发生在密苏里 州的、事关禁止奴隶制是否合法的“德雷德·斯科特案件”，经最高法院判决后，遭到 全国人民反对，原辉格党温和派转入共和党，北部和西北部的民主党人也因南方民主党 人抛弃“人民主权论”而与之疏远。当1857年布坎南总统企图将堪萨斯作为一个蓄奴州 加以接纳时，连原来的民主党领袖道格拉斯也勇敢地加以谴责，“即使他的话使他失去 了得到南方支持的最后希望”[5](下卷，P250)也在所不惜。最后，西部力量的支持， 是林肯当选总统和联邦政府赢得南北战争胜利的重要保证。1860年，共和党选择了来自 伊利诺伊州的林肯作为总统候选人，并且在竞选政纲中提出“宅地立法”、“修建东西 部铁路”等问题，其目的就在于取悦西部商界、吸引西部选票。西部自由州人民也非常 喜爱林肯，自发地组织起来，为林肯助选。西部人民强有力的支持保证了林肯竞选的成 功。林肯在西北部每一个州都以微弱多数超过道格拉斯，“这个关键地区的舆论的转向 把一个共和党人送进了白宫”。[5](下卷，P257)
南北战争以后，虽然共和党内部曾出现过激进派、温和派、自由派等，但在与民主党 的对抗中基本团结一致，共和党与民主党轮流执政，其所代表的经济利益差异在缩小， 政治对抗性趋于减弱，两党制趋于巩固。西部人民虽曾建立过诸如人民党之类的第三党 ，便终因力量有限和策略失误，尤其是西部与东部、南部利益的趋同而影响不大，逐渐 融入两党政治的大趋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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