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史
中国瓷器在拉美殖民地时期的传播
张世均

【专题名称】世界史
【专 题 号】K5
【复印期号】1995年06期
【原文出处】《黔东南师专学报:哲社版》1995年01期第6-11页
【作者简介】张世均  重庆教育学院历史系


    瓷器是中华民族的伟大发明创造之一,被西方视为中国的一种艺术特创,与丝绸一样被誉为中国传统文化的美好象征。在历史上,瓷器成为了中外文化交流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毫不夸张地说,有人类活动的地方就有中国瓷器的出现,中国与拉丁美洲虽然远隔万水千山,但仍不能阻止中国瓷器文化的传播。本文试就中国瓷器在殖民地时期拉美的传播情况及其对拉美社会所产生的影响作一论述,以探讨中国瓷器在中国和拉美文化交流史上所应占有的地位。
      一
    15世纪,新航路的开辟使海洋贸易发展了起来,沟通了世界纳入了一个整体的市场范围,缩短了世界各地区之间的距离,使遥远的梦想变为了现实。由于海洋贸易便于瓷器的大量运输,使在新航路开辟前仅有西方王公贵族才能享有的中国瓷器成为了殖民地拉美各民众较为普遍的生活用品。
    哥伦布发现美洲后,拉美各地先后沦为了葡萄牙、西班牙的殖民地。中国瓷器也随着欧洲殖民者一起传播到了拉丁美洲,最初是葡萄牙商人,后来是荷兰等国的商人贩运中国瓷器转销欧美各地。①16世纪初,在巴西的葡萄牙殖民贵族家庭中已有人使用中国瓷器了。1500年,葡萄牙人即开始从印度洋航线运载中国瓷货,按照澳门(中国)——果阿(印度)——里斯本(葡葡牙)——巴西(或先到巴西,再返回里斯本)的航线,前往美洲销售中国瓷货以获取巨额利润,这在明清史中有大量史实佐证。“是两夷者(指葡萄牙——引者)皆好中国绫罗杂缯。而江西瓷器,福建糖品果品诸物,皆所嗜好”②。16世纪后期,西班牙在亚洲占据了菲律宾,在美洲攫取了从墨西哥到南美洲的广大地区,建立起了地跨南北美洲并远到亚洲的海外殖民帝国。因为中国与菲律宾很早就有“朝贡贸易”关系,菲律宾的马尼拉就成为中国瓷货销往拉美的中转站,塞维尔(西班牙)——阿卡普尔科(墨西哥)——马尼拉(菲律宾)——闽粤口岸就成为了西班牙海上帝国“大商帆船贸易”的航线,它是中拉文化交流的主航线。1573年,从马尼拉驶往墨西哥阿卡普尔科的两艘大帆船中,载有中国瓷器二万二千三百件③。本世纪40年代,美国加利福尼亚大学的一支考古队在旧金山以北德鲁克海湾附近的印第安人贝塚中,发掘出70件中国明代万历年间的青花瓷器,后经过考证,才知是1595年11月,有一艘载运中国瓷器的商船,载重二百吨的帆船“圣·奥格斯汀号”从菲律宾马尼拉经北美沿岸驶往墨西哥时遇风暴沉没了,印第安人将它们打捞起来后葬入此贝塚之中。④1599年,玛利亚·贡萨尔维斯家用器皿中,购自印度和马六甲的三件中国瓷器价值达二百五十瑞斯。由以上史实可以看出:16世纪后期,中国瓷器已经大量地销往拉美市场了。
    17世纪初,在巴西的上层殖民者家庭中已经广泛地使用昂贵的中国瓷器,有的用中国瓷器来装饰房间,有的用中国瓷器充当赌注,甚至有时用它来偿付殖民官员,作为流通货币以抵当部分现金使用。西班牙史学家德摩加记载的这一时期一份关于中国商人携往马尼拉的货物单中,开列了各种商品,除了大量的丝绸、宝石外,还有“各种精美的陶瓷”⑤。在巴西贝达卡绍埃拉学院有一座教堂就是用中国瓷器来装饰它的钟楼塔尖,显得分外豪华,引人注目,使之更具有宗教神秘色彩和戏剧性效果。葡萄牙殖民当局在没收席尔瓦神父的货物时,从中查出三百余件中国瓷器⑥。在18世纪以前,中国瓷器在拉美各地还只是上流社会的奢侈品,殖民贵族用在拉美搜刮来的黄金、白银,从商人手中高价购取中国瓷器,以供其陈列、欣赏,显示其高贵和富有。据说中国瓷器初入拉美之时,其售价常与同等重的白银等价⑦,因此,拉美普通民众还与昂贵的中国瓷器无缘。
    18世纪,由于科学技术的进步,中国的造瓷业进一步发展起来,产量增大、质量更加精美,加上航海技术的发达,海上运输进一步扩大,中国瓷货便成为大宗商品输往拉美各地。这时期,中国瓷器在拉美的销售市场由巴西扩大到了墨西哥和南美广大地区,据1730年墨西哥的《墨西哥公报》宣称:“萨克拉·费末莉亚号”船于1月9日停靠阿卡普尔科时,载有“华瓷一百二十桶”(当时每桶装多少件没有定数)。1739年又称:“有一百零八桶华瓷运到”⑧。18世纪后期,墨西哥一些贵族专门派人来广州大量订制绘有家族纹徽和勋章图案的成套瓷器茶具或餐具。至今,这些中国瓷器在私人收藏中仍有不少被保存下来。为了满足拉美广大瓷器消费者的需求,在墨西哥的普韦布拉城还出现了四十六家制瓷工场仿制中国瓷器⑨。18世纪,中国瓷器在拉美各地较为普遍地使用了,从而打破了中国瓷器专为上流社会人士所垄断的不平衡格局,普通拉美民众亦能享有贵重的中国瓷器以与统治阶级抗衡了。
    19世纪初,拿破仑在欧洲大陆崛起,葡萄牙王室为逃避欧洲战乱,摄政王若奥不仅携带大量金银宝饰,而且还带有大量的中国瓷器,如瓷茶具、餐具等来到巴西。据记载:若奥至少带有四套餐具,当时一套茶具一般是一百件,一套午餐具是二至四百件。1818年,若奥即王位时,收到清嘉庆帝赠送的一套非常精美的瓷茶具,这套作为贺礼的瓷茶具上面绘有“葡萄牙——巴西联合王国”的国徽图案⑩。1822年,巴西摆脱葡萄牙的殖民统治,宣布民族独立时,一些巴西爱国者为了纪念民族自立,在中国订制了一套瓷餐具,上面用葡萄牙文写有“巴西独立万岁”的字样(11)。可见,拉美各地民众对中国瓷器之厚爱,即使统治者躲避战乱亦将成百上千件的中国瓷器带入拉美,从中我们可以看到中国瓷器的珍贵价值。19世纪后半叶,中国由于遭到欧美等西方殖民主义者的侵略,逐渐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的社会,中国和拉美的文化交流也遭到了削弱,甚至暂时中断了。
      二
    中国古老的瓷器文化一踏上拉美大地就受到各地民众的喜爱,并对拉美各地社会生活等众多方面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成为中国和拉美文化交流史上的重大事件,究其原因,主要有如下五个方面。
    第一,中国瓷器作为中国古老传统文化的象征源远流长,是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标志之一,是拉美民众了解中国悠久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一个窗口。
    18世纪,在欧洲各国兴起了了解中国文化的“中国风”,作为欧洲殖民地的拉美则以模仿宗主国为荣,也随宗主国之后产生了一般“中国风”,他们迫切要求了解中国千年的古老文化和悠久的历史,大商帆贸易使中国和拉美的墨西哥、巴西、秘鲁等地产生了器物层次上的文化接触。在这种环境的影响下,瓷器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象征之一就不能不引起拉美各地民众的高度重视了。中国瓷器不仅是精美实用的日常生活用品,而且中国瓷器更是一种文化的独创。品类繁多的瓷器上可绘饰各种花纹、图案、中国风景、历史故事等,能够反映出中国的时代风尚和审美观念。所以,拉美各地民众把中国瓷器作为一种独特的文化艺术对待。在墨西哥的殖民贵族中,以拥有中国瓷器的多少作为衡量所具有的文明教养程度高低的标志之一。如前所述,中国瓷器初入美洲时,一件瓷器的售价与同等重量的白银等价。有的王公贵族还把拥有中国瓷器的多少作为衡量财富多少的标志之一。为了炫耀门第的高贵和财产的富有,还专门在中国广州大量订制绘有自己家族纹徽或勋章图案的中国瓷器,使中国传统的瓷器文化与拉美文化巧妙地融汇在一起,成为中国和拉美文化交流的重要结晶。
    第二,中国瓷器不仅是精美的工艺品,而且是实用的生活用具。它与中国的茶文化一起传入拉丁美洲就更显现出了其重要的文化价值和科学价值,成为拉美民众的生活必备品。
    新航路开辟后,中国的茶文化也随之西传,饮茶开始是殖民贵族王公的高级享乐。随后,中国种茶技术也传入拉美,饮茶逐渐成了拉美各地民众的一种较普及的生活习惯以及后来喝咖啡的普及化,它都与中国瓷器有着密切的联系,茶具日益成为广大拉美饮茶爱好者的需要。因为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西方盛产的玻璃器具不能经高温烧烫,而且传热和散热都很快,不具备良好的保温效果,不能够作为泡制中国茶的茶具。中国瓷器不仅质地坚硬,品类繁多高雅,而且保温效果良好,不易破损,是理想的饮茶用具和餐具。中国瓷器文化和茶文化结合在一起成为一对孪生姐妹,因其自身的特点而被大量输入拉美地区,使拉美民众有机会享受中国传统的瓷器文化,于是中国的粗细瓷器畅销拉美各地,满足着不同层次消费者的需要。除了瓷茶具外,瓷餐具在拉美也深受欢迎,当时一套茶具或餐具数量极多,配套繁杂考究。一套茶具一般有一百件,而一套午餐具则有二百至四百件(12)。美洲盛产烟草,从清代以来,中国用陶瓷制作的烟壶行销拉美各地,是中国出口的主要工艺品之一。上述事实表明,中国瓷器广泛地使用于拉美民众生活的各方面。
    第三,中国瓷器在拉美还是各种礼仪活动中的精美用具和装饰工艺品,被广泛地使用于各种社交场所和教堂等高级建筑的装饰上,造成了市场需求量剧增。
    在巴西的上流社会家庭中,中国瓷器被广泛地用来装饰房间,作为美化居室的陈设品。在王公贵族举行的各种宴会上,中国瓷器被成套地使用,其数量多达成百上千件以上,成为贵族财富的象征之一。在这种较隆重的场合,如果主人拿不出精美的中国瓷器。则被认为是一种笑话。中国瓷器文化在拉美还与宗教文化结合了起来,成为西方天主教文化和中国传统文化相融会的桥梁。17世纪的巴西就有一座教堂,其钟楼的塔尖用中国瓷器进行装饰,显得格外别致豪华。在各种宗教仪式上,僧侣们使用中国瓷器盛装圣水和做弥撒时的用具等,这对于信奉天主的拉美民众来说不能不产生潜移默化的作用,宗教这种无声的宣传在拉美民众中产生了崇尚中国瓷器的热潮,扩大了中国瓷器在拉美的销售市场。
    第四,中国瓷器以独特的工艺美术文化和昂贵的价值,成为拉美各地收藏家争相购置的宠物,促进了中国瓷器在拉美市场的畅销。
    中国和拉美远隔千山万水,尽管大商帆贸易为增进两地的文化交流提供了更多的机会,但由于当时航海技术的限制以及海盗的劫掠等原因,中国瓷器被运到拉美的数量毕竟有限。因此,中国瓷器初到拉美时,价格与同等重量白银等同。拉美民众不仅认为中国瓷器是实用的生活用品,而且还是了解中国风土人情和中国历史的一部史书,一些收藏者把它作为宠物,成为世代相传的传家宝。美洲帝王与贵族珍藏中国瓷器之风气随殖民者的到来而盛行,一些显赫之家拥有一、二百件瓷器者亦不在少数(13)。甚至连葡萄牙国王每次都要委托葡属东印度公司的商船从中国带购瓷器(14)。当时,拉美的富裕人家中大都珍藏有精美的中国瓷器(15)。可见,中国瓷器在拉美人们心目中具有重大的保存价值,直到今日,拉美许多富人家中仍陈设着当时收藏到的中国瓷器。这一切,有力地促进了中国瓷器在拉美市场上畅销。
    第五,中国瓷器容易被拉美民众接受,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拉美居民自古就有制造和使用瓷器的传统,对陶瓷怀有崇尚和怀念之习俗。
    印第安人是美洲的主人,早在西方殖民者到达之前,他们就创造了丰富多彩的美洲文化,其中包括著名的陶瓷文化。生活在今天墨西哥一带的阿兹特克人在15世纪的陶器上就绘制有复杂的几何图案,并把陶器应用于日常生活中。安第斯高原的印第安人在公元前1200年就会制造陶鱼、虎、青蛙等造型图案,用它来作为殉葬品等(16),这说明拉美印第安人对陶瓷的崇尚和广泛使用。后来,由于西方殖民主义者的入侵打断了拉美印第安人文化的发展。所以,当更先进的中国瓷器传播到拉美时,就立即得到喜爱陶瓷艺术的拉美各地民众的热爱,从而拓宽了中国瓷器在拉美各地的销售市场。
    中国瓷器是中国和拉美早期文化交流的桥梁,通过它把远隔大洋的两大洲联系起来,将世界经济纳入整体市场。由于上述原因,中国瓷器一踏上拉美就受到各地民众的喜爱,畅销拉美各地,成为中国和拉美文化交流史上的重要组成部分。
      三
    中国瓷器登上拉美后,对拉美社会各方面产生了深刻的影响。使中国瓷器文化在拉美各领域留下了明显的痕迹。正如英国经济学家亚当·斯密所指出:“美洲的发现及绕好望角到东印度通路的发现,是人类历史上最大而又最重要的两件事。”它们的影响“在一定程度上联合世界上最遥远的部分,使它们能相互救济彼此的缺乏,增加彼此的享受,奖励彼此的产业,其一般倾向似乎是有利的”,(17)这正是中国和拉美文化交流的重要性所在。
    第一,中国瓷器输入拉美后,对拉美各地民众原因的生活习惯产生了一定影响,在许多方面都留下了中国瓷器的影响的痕迹。
    中国的瓷器和茶文化传入拉美后,取代了玻璃器具在一些生活方面的使用,也使拉美各地人们习惯了中国的饮茶俗习。19世纪初,茶树种植在巴西等地发展起来,至今巴西人把茶称为“cha”(葡语),就是中国“茶”的译音,喝茶和喝咖啡普及化,就需要有更多的瓷茶具与之相配套,甚至一套茶具多达上百件。在拉美各地对中国瓷器的使用艺术相当考究,既有气魄宏大豪华的侈奢用法,也有小巧玲珑的陈设工艺品、鼻烟壶之类,形成了拉美自己的“用瓷文化”和“用瓷艺术”。此外,中国瓷器对拉美的建筑、雕刻等行业都产生过深刻的影响。“甚至在今天,在墨西哥的许多地方,特别是普韦布拉,还可以在雕塑品、陶器等物中看到一种精致的中国影响”(18)。由此可见,中国瓷器文化对拉美各行业影响之深远。
    第二,中国瓷器输入拉美后,促进了拉美各地工商业的发展。
    新航路开辟后,中国瓷器由欧洲转销拉美各地,并受到拉美各地民众的喜爱。由于中国瓷器在拉美各地有较好的销售市场,促使大商帆争相到中国贩运瓷器,拉美商人亦乐此不疲,有力地促进了拉美工商业的发展。比如,仅1573年两艘从马尼拉驶往墨西哥的大商帆中,就(19)载有中国瓷器二万二千二百件。18世纪,中国瓷器销往拉美的数量有增无减。同时运去的还有大量的丝绸、茶叶等物品。中国瓷器在拉美市场上销路广阔,于是拉美制瓷工业以及与之相关的各项产业也适时地发展起来。中国瓷器对墨西哥本地的陶瓷业,从造型到彩釉的运用都发生过重大影响,以致在18世纪末的普韦布拉城就有四十六家仿造中国瓷器的制瓷工场,这促进了拉美陶瓷工业的发展,为拉美民众提供了更多的就业机会。这些经营陶瓷制造业的工主就是工业资产阶级的前身,可以说,中国瓷器输入拉美后,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拉美资本主义萌芽的发展。经销中国瓷器能够获得丰厚的利润,商人们也竞相经营,商人们的贩运不仅促进了拉美商业市场的繁荣,壮大了拉美商业经济,而且推动了拉美与中国乃至世界其它地区间商业贸易的发展。
    第三,中国瓷器输入拉美后,同拉美各地的宗教文化相结合,影响到了拉美民众的意识形态。
    中国瓷器输入拉美后,便很快同拉美的宗教文化结合了起来,天主教在拉美民众中有着强大的势力,对居民的思想起着潜移默化的影响。为了给宗教增添光彩和戏剧性的效果,僧侣们把中国瓷器时常用着各种仪式上的用具,甚至在17世纪初,巴西的教堂就用中国瓷器装饰其钟楼的塔尖,使之在阳光的照射下光芒四放,发出诱人的信息。中国瓷器同拉美民众的宗教信仰融汇在一起,增添了中国瓷器在拉美民众心中的神圣感。宗教对中国瓷器的无声宣传,直接影响到了拉美民众的信仰意识,使中国瓷器文化更进一步深入到了拉美民众心中,以致于美洲的印第安人在16世纪末期就把大量的中国瓷器埋葬于其贝塚之中。
    第四,中国瓷器输入拉美后,增进了中国和拉美两地人民的相互了解和友谊,丰富了源远流长的中拉文化交流史。
    中国瓷器输入拉美后,开创了中国和拉美人民直接交往的新篇章。早在16世纪,墨西哥城就有了“唐人街”。17世纪,在墨西哥的阿卡普尔科市场上已有中国商人的出现,而且有部分人在拉美定居下来。在普韦布拉城,懂得制瓷技术的华人成为了当地制瓷工场的师傅,为传播我国先进的工艺技术做出了贡献。(19)。这些中国移民同拉美人民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拉美人民对华人亦抱有深厚的感情。清朝出使秘鲁的使节谢希傅在回忆其在墨西哥时,说当地人“称华人日”‘拔山孥’”。(20)“拔山奴”即西班牙语中“同乡”之意,这正是墨西哥人民对中国人民深厚感情的具体体现。我国史书中对中墨之间的友好关系亦有大量记载:“我国人前往者,盖始于明季……,墨(西哥)之棉司加利州市廛初系华侨所辟,近已渐臻繁庶,是中墨关系诚非寻常可比”,(21)这也是中拉人民友好往来的历史见证。如前所述:1818年,当葡萄牙摄政王若奥即王位时,中国嘉庆皇帝赠送了一套精美的瓷茶具作为贺礼。特别是1822年,巴西获得独立时,中国为巴西的爱国者承做了一套刻有“巴西独立万岁”字样的瓷餐具以表纪念。这说明了中国人民对巴西人民独立斗争的支持和对巴西的承认,这正是中国和拉美人民友谊的结晶。
    第五,中国瓷器输入拉美后,促进了拉美各地资本主义经济的萌芽、发展,为拉美19世纪的独立奠定了阶级基础和物质基础。
    中国瓷器传播到拉美后,在拉美市场上供不应求,这就刺激了拉美当地制瓷业的发展,在墨西哥的普韦布拉城就有四十六家仿制中国瓷器的制瓷工场。在这些制瓷工场工作的工人就是工业无产阶级的前身,而工场主则是工业资产阶级的前身。工场手工业的发展促进了资本主义在拉美的萌芽和发展,为拉美日后的独立战争奠定了阶级基础和物质力量。而从事贩运和经销中国瓷器的大批商人,随着拉美各地商业活动的展开,形成了以中小商人为主体的中等阶级队伍,其势力不断发展壮大,成为了拉美殖民地中一股实力雄厚的自由力量。他们对宗主国限制进口中国货物的政策不满,要求摆脱宗主国的殖民统治,以致产生了“分离主义”情绪,为日后拉美独立战争奠定了思想基础。
    总之,中国瓷器作为商品传播到拉美后,在拉美市场上供不应求,深受拉美各族人民的喜爱。中国瓷器作为中国古老优秀的传统文化之一为拉美人民了解中国文化艺术提供了条件,亦对拉美社会众多方面产生了重要影响,成为中国和拉美文化交流史上具有重要意义的条件。
    收稿日期:1994-06-20
    注释:
    ①约尔格:《瓷器与荷兰的对华贸易》(A·Jorg:Procela in and theDutch China Trade)纽约1983年版,第83页。
    ②顾炎武:《天下郡国利病书》(上海涵芬楼影印版)卷96,福建六,《郭造卿防闽山寇议》。
    ③⑧欧志培:《中国瓷器到美洲》,《百科知识》1980年第五期。
    ④舒尔茨:《马尼拉大商帆》(L·Schurz:The Manila Galleon)纽约1959年版,第27页。
    ⑤罗伯特:《菲律宾群岛》(A·Robertson:The Philippine Islands)克利夫兰1903-1909年版,第16卷,第180页。
    ⑥(11)波德勒:《东印度公司的瓷器》(Michel Beurdeley:Procelain of the East India Compaies)纽约1962年版,第80页、第81页。
    ⑦特雷罗:《新西班牙的工艺美术》(M·R·de Terrero:Las Artes Industriales en la Nueva Espans)墨西哥1923年版,第202页。
    ⑨张铠:《明清时代美洲华人述略》,《拉丁美洲丛刊》,1983年第六期。
    ⑩(12)(14)周一良主编:《中外文化交流史》,河南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848页、第847页。
    (13)朱那逊:《费城与中国贸易》(Julason:Philadelphia and Chinese Trade)费城1978年版,第21页。
    (15)朱培初:《明清陶瓷和世界文化的交流》,轻工业出版社1984年版,第13页。
    (16)朱寰主编:《世界中古史》,吉林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445-448页。
    (17)亚当·斯密:《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商务印书馆1974年版,下卷,第194-195页。
    (18)派克斯:《墨西哥史》,三联书店1957年版,第81页。
    (19)《西班牙美洲历史评论》(The hispanic America Historcal Rewiew),1976年5月,第56卷,第2期,第206页。
    (20)谢希傅:《墨西哥述略》,第4-5页。
    (21)王亮:《清季外交史料索引》卷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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